陸時今所操縱的機甲上正好裝有一顆重-磅炸彈,而且他的機甲是所有機甲裡飛行速度最快的,他無疑是承擔突進任務的最佳人選。
陸時今從操縱室向外看去,帝**隊在正麵戰場上已經抵抗不住蟲族的攻擊,呈節節敗退之勢。
已經沒有給他多加猶豫的時間。
那邊裴因被一小股蟲族部隊包圍,陷入鏖戰,忽然看到不遠處有一架黑色機甲勢如破竹地往蟲軍內部衝去。
麵對蟲族的攔截,不躲不避,機甲上裝載的武器“突突”冒著火星,將試圖靠近它的蟲族全部射殺,大有同歸於儘的意圖。
不知為何,明明不知道機甲艙內坐的是誰,可裴因心中卻油然而生出一種這個人就是陸時今的強烈預感!
裴因心臟都快驟停!
然而左突右閃,就是突圍不了蟲族的包圍圈,急得差點亂了方寸。
隻能眼睜睜看著陸時今衝進了黑壓壓的蟲軍裡,又被茫茫如海的蟲族淹沒,消失無蹤,不明生死。
陸時今接近到了智蟲的位置,機甲前方伸出螺旋狀的鑽頭,在智蟲厚厚的脂肪上鑽出一個洞。
他一邊操縱機甲向智蟲體內前進,一邊通知血色薔薇的其他人撤離戰場。
所有黑色機甲猶豫了一下,遵從陸時今的命令停止戰鬥飛離了戰場。
莫泊感覺奇怪,詢問裴因:“陛下,他們突然撤了,我們要怎麼辦?”
裴因忽然明白了陸時今想做什麼,緊緊閉了下眼,再睜開,眸光裡溢滿哀慟和懊悔。
最後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果斷道:“所有人,撤!”
他帶來的五千人已經隻剩不到五成,還活著的士兵,見證了那麼多戰友的犧牲,悲痛都化為了怒火,戰鬥還沒結束,誰都不肯撤離戰場。
“這是命令!撤!”裴因的聲音突然拔高,不可抑製地輕微顫抖。
不能讓他的犧牲白費……
所有機甲都調頭往回飛,莫泊的機甲就在裴因旁邊,正打算調頭,卻發現裴因的機甲並沒有動。
“陛下,你不走嗎?”莫泊著急地大喊。
裴因已經摘下了通訊器,關掉了顯示麵板,這樣能將外麵的情況看的更加清晰。
他湛藍的眼睛深深凝望著窗外,仿佛能夠穿透黑暗,看見愛人的臉。
陸時今已經看到了智蟲跳動的中樞神經,形狀像一顆腦子,不停地跳動如同有生命一般。
“啊,為大義犧牲,我真是偉大,我都要被自己感動了。”
陸時今按下導彈發射倒計時五秒的按鈕,解開安全帶,姿勢愜意地靠在駕駛座上。
“便利店,能點播一首歌,讓我在音樂聲中迎接死亡的到來嗎?”
711:“你想聽什麼?”
陸時今閉上眼:“Don\'t Cry For Me Argentina。”
我的王子,請彆為我哭泣。
如果能以犧牲一個人的代價,拯救千千萬萬人的生命,雖千萬人吾往矣。
希望能以我的犧牲,改變世人對Omega的偏見。
我不比任何人差。
倒計時最後一秒,在為了紀念一位出生低微,成為第一夫人後,為窮苦人民爭取權益的偉大女性的音樂聲中,炸-彈引爆,火光衝天,夾雜著滾滾而來的熱浪,吞噬一切!
莫泊眼看火舌就要朝他們的位置伸來,迅速轉到裴因的機甲麵前,全力加速將裴因推離了會被爆-炸波及的範圍內……
“觀眾爽度值達到百分之百,劇情完成度百分之百,恭喜宿主,成功完成本世界任務。是否選擇立即傳送出本世界?”
“否。”
——
蟲族的侵略計劃,最終因為智蟲的死亡而落敗,蟲族元氣大傷,逃回蟲星,可能得恢複上許久才能卷土重來。
帝國確保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安寧。
雖然帝國以少勝多贏得了這場戰役,但是以犧牲了十萬名軍人的生命以及耗費了無數武器資源的慘痛代價才獲得勝利。
當然,最終能夠獲得勝利,離不開一個人的犧牲。
是他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和智蟲同歸於儘,才將戰局扭轉。
一個月後,在戰後的王都裡,國王為十萬犧牲士兵舉行了祭奠儀式。
八名身穿軍服的士兵抬著一具棺材,昂首闊步走在最前麵,棺槨上覆蓋著帝國的國旗。
道路兩旁前來送行的民眾,手裡都拿著一支鮮紅的玫瑰花,目送拯救了他們的英雄最後一程。
“衝破黑暗的騎士,帶來光明的勇士,生於此,葬於此。”
這是年輕的國王,給英雄寫下的墓誌銘。
就在不久前,國王宣布廢除全國各地所有對Omega造成不公平對待的法律法規。
將“允許Omega參政、參軍”寫入憲-法,成立Omega保護協會,幫助Omega維權,嚴懲一切傷害Omega的行為。
雖然這些政策會影響到某些貴族的利益,但這些迂腐的老家夥沒一個敢站出來說不。
因為蟲族來勢洶洶入侵時,如果沒有那個Omega的犧牲,他們這些貴族早就變成蟲族的美餐了。
況且,裴因得到了來自軍方的各個將領的力挺,已經沒有一個大臣敢反對國王下達的任何決定。
葬禮結束,裴因回到了皇宮。
經曆過一次戰役後,這位年輕的國王不僅收獲了無數支持他的呼聲,周身氣質也得到了極大的改變。
變得更加成熟穩重,喜怒不形於色,即使愛人逝去,也沒表現出過分的哀傷。
更符合一個一國之君該有的氣場。
國王一回宮哪裡都沒去,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寢宮。
國王的寢宮前,有一大片薔薇花圃,裡麵種著各種珍稀品種的薔薇。
每到午夜,打開窗戶,不僅能聞到窗外醉人心脾的幽幽花香,還能聽到不知名的鳥兒的啼叫。
不過現在不是午夜,窗戶並沒有打開。
落地窗前站著一個渾身披著黑色鬥篷的人,臉上沒戴麵具,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
窗戶上倒映出他的影子,和剛剛結束的葬禮上,墓碑照片上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裴因輕手輕腳走近他,從身後抱住他,親了親男人的耳廓,“我以為你也會去參加葬禮。”
血梟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微笑,“自己參加自己的葬禮,這感覺也太奇怪了。況且,也不吉利。”
“我答應你的,我都做到了。”裴因卸下了偽裝,臉上又露出孩子氣的委屈,“你答應我的呢?什麼時候做到?”
“你確定要黑暗勢力的老大當你的王後?”血梟轉過身,手指點著裴因的胸口,輕笑道,“你就不怕你的那些大臣們知道了聯合起來造你的反?”
“不怕,”裴因不以為意地挑眉,“他們不敢管我,再說血色薔薇在與蟲族那一戰中也出了大力,隻要你的那些屬下願意歸順政府管轄,我會給他們每個人一個不錯的職位。”
血梟嫌棄地搖了搖頭,“免了,謝謝你的好意,他們自由自由慣了,不會喜歡受那些條條框框拘束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他們既然生活在這顆星球上,就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家園被毀。”
“那你呢?你也喜歡自由,不願意陪伴在我身邊嗎?”裴因有些難過地皺起眉頭,活活像一個被妻子拋棄的怨夫。
“沒有人不喜歡自由,沒有人會甘願當一隻被養在籠子裡的夜鶯。”血梟撫摸裴因的臉,眼神變得溫柔,“況且你愛的是雄鷹也不是夜鶯對嗎?何必強求朝朝暮暮的相伴,你隻要知道我心中有你就夠了,我會經常來看你的。”
“那你是什麼時候心中有我的?”裴因似乎被說服,藍眸裡亮起興奮的光彩。
血梟賣關子:“比你想象的久。”
裴因眨了眨眼,“再久能久過第一次見麵嗎?難道是在軍校裡上學的時候?”他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場景,嘴角泛起甜蜜,“一見鐘情嗎?”
血梟搖了搖頭,“不,不是一見鐘情,比那個時候還久,可能是上輩子的事了。”
裴因知道他是在故意逗自己,不過能聽到這麼浪漫的情話,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我也愛你,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還是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會一如既往地愛你。”
血梟抬手放在裴因的肩膀上,那裡是他咬出牙印的位置,微微勾唇:“我也是。”
兩個人在窗前擁抱著親吻,背後是一大片開得絢爛,鮮紅似血的薔薇花,正如他們熱烈純粹的愛情一般。
一出好戲的落幕,不代表故事就此結束。
暫時的離彆,也是為了下次相逢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