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聽到許伊凡親口說, 他的紋身是為了掩蓋胎記後, 接下來的采訪時間裡,陸時今就開始一直魂不守舍的。
主持人問他問題他也沒反應, 提醒了他兩三次, 陸時今才回過神來。
不過好在采訪的時間不長,半個多小時之後就結束了。
眾人陸續離開直播間, 陸時今遠遠跟在許伊凡後麵,盯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之前他看到許伊凡肩膀上的紋身後,已經打消了對許伊凡可能會是裴因的猜測。
可現在, 關於對許伊凡肩膀上胎記到底是什麼樣子的猜想,重新像一團疑雲纏繞在陸時今心頭久久不散。
雖然知道許伊凡恰好是裴因的概率微乎其微, 可陸時今還是忍不住抱有最後一絲僥幸。
萬一許伊凡就是呢?
那所有的問題不都迎刃而解了?
希望就像一顆火種,一有機會燃燒,就會熊熊蔓延開。
陸時今已經迫不及待想知道真相了。
上車回去的時候,陸時今故意擠到了許伊凡旁邊坐。
許伊凡擰眉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麵無表情地將頭轉向窗外,並不打算和陸時今有其他交流。
車子啟動, 車子裡安靜下來。
等其他人都昏昏欲睡過去後, 陸時今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許伊凡的衣角, 很小聲地叫了聲“凡哥”。
許伊凡側著頭閉目養神, 但明顯沒睡過去, 因為陸時今注意到他眼皮動了下。
於是他更加大膽地戳了戳許伊凡的手臂, 身體挨了過去,帶著討好的口吻,“凡哥?沒睡著吧?”
許伊凡眉頭皺了下還是沒睜開眼,手臂往回縮了點似乎很抵觸陸時今的碰觸。
小樣兒,還不理人。
陸時今充分發揮了沒臉沒皮的無賴精神,把兩人中間的扶手往後一掰,整個上身都幾乎要趴在了許伊凡身上。
“凡哥,我知道你沒睡,”陸時今壓低了聲音在許伊凡耳邊得意地說,“我看見你睫毛動了,彆不理人嘛,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許伊凡終於睜開眼,用手臂把陸時今推了回去,聲音低沉帶著濃濃的不耐煩,“問就問,彆靠這麼近。”
陸時今並不介意許伊凡對自己冷淡的態度,他瞄了眼許伊凡的肩膀,“凡哥,剛才采訪裡你說你肩膀上有個胎記是吧?”
許伊凡重新把眼睛閉上了,從鼻子裡“嗯”了聲。
陸時今悄悄對著大冰塊臉皺了下鼻子,“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胎記是什麼形狀的?”
“不能。”許伊凡半秒都沒猶豫就拒絕了。
陸時今想不明白,“為什麼不能?”
許伊凡淡淡地答:“個人**。”
陸時今:“……”
“這怎麼能算個人**?”陸時今不死心,拽著許伊凡的手臂不放,要不是車上還有其他人,他都想直接扒了許伊凡的衣服,“咱們訓練的時候不都經常光著膀子嗎?再說了,咱們還一起洗過澡呢,你身上哪個地方我沒看過?”
許伊凡倏地睜開眼,眸光極冷地注視著陸時今,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陸時今被許伊凡這種看陌生人一樣的目光盯得心裡有些發毛,不自覺鬆開了拉著許伊凡手臂的手,悻悻在自己座位上坐好。
“你乾嘛用這種眼神看我,不給看就不給看唄。”
“陸時今,”許伊凡叫他名字,淡聲說,“既然有些話已經挑明,就不要再做一些會讓人誤會的舉動。”
許伊凡很少會有喊陸時今全名的時候,一下子把兩人的距離拉的很遠。
陸時今悶悶地“哦”了聲。
許伊凡這樣冷淡的態度,像一根刺,紮進了陸時今心裡,心頭泛起尖銳的疼痛。
他也賭氣般地扭過頭,不打算再理許伊凡了。
現在許伊凡和他鬨彆扭,不肯告訴他胎記是什麼樣,陸時今隻能再想彆的辦法。
到了晚上回到宿舍,陸時今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滿腦子還是在想著許伊凡紋身的事兒。
最後靈機一動,他偷偷摸摸去浴室接了滿滿一杯水。
回到房間後毫不手軟地把整杯水都潑在床上,然後趿拉著拖鞋去敲許伊凡的門。
許伊凡打開門,看見又是陸時今,冷著臉問:“你又想乾什麼?”
“我沒想乾什麼啊,”陸時今委屈巴巴地撇了撇嘴,“就是我剛剛起夜想喝水,不小心把水倒在了床上,現在床濕了我沒地方睡,所以凡哥,我今晚能和你擠一擠嗎?你放心!我睡相可好了!保證不搶被子不打呼嚕!”
許伊凡對陸時今的裝可憐無動於衷,“床濕了你可以去客廳睡沙發。”
陸時今被氣得噎了一下,嗨呀,這個無情的男人!
陸時今暗暗告訴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對著許伊凡揚起純真無害的笑臉,“被子也濕了,我睡沙發可以,可我沒被子蓋啊。凡哥你可憐一下你的隊友,就收留我一晚上吧!”
許伊凡立在門口,任陸時今臉都笑僵了都不為所動,冷冷地說:“你可以去找其他人,和他們擠。”
陸時今苦著臉:“其他人都是兩個人一個房間,而且都是小床,怎麼擠嘛!而且那兩個房間都有人打呼,我晚上會睡不著的!”
許伊凡:“那你就彆睡了。”
看來許伊凡是鐵了心要跟他劃清界限,陸時今眼珠兒一轉,計上心頭。
他剛想伸腳出去擠進房間賴著不走,誰知被許伊凡先一步看出他的意圖,“砰”地一聲,門關上了,陸時今鼻子差點撞上門板!
“許伊凡!你無情無義無理取鬨!”陸時今氣憤地拍了兩下門板,就差聲淚俱下地控訴,“你沒有同情心你!你就這麼對你的隊友嗎?你就忍心看著你的隊友無家可歸無床可睡嗎?!”
門後麵遠遠響起許伊凡的聲音:“隨你怎麼鬨,鬨夠了就回你自己房間。”
“我還就是不走了,我今晚就睡你門外邊!”陸時今心一橫,乾脆背靠著門坐下,“你要是忍心看我凍一夜,你就彆管我!”
陸時今在許伊凡房門口鬨出的動靜,隔壁房間的四個隊友都聽到了,紛紛開房門出來詢問情況。
賀陽:“小陸,你乾嘛坐地上啊?這麼晚了還不回去睡?”
陸時今擺了擺手,“沒事沒事,你們都回去吧,我找凡哥有事,等他給我開門。”
李驍:“有什麼事不能明天再說嗎?而且……我看凡哥好像沒打算給你開門。”
陸時今不以為意地笑了下,故意抬高聲量說給裡麵的許伊凡聽,“他一定會開的,他要是不開,我就坐這裡等到他開!”
陸時今說完,側耳傾聽房間裡的動靜,聽了好一會兒都沒聲音,心裡開始打鼓,許伊凡該不是真的扔他在外麵自己去睡覺了吧?
真這麼狠心嘛?!
媽的,老子就跟你耗下去,看誰耗得過誰!
“你倆真沒事嗎?”何鑫亦撓了撓後腦,“你不是和凡哥鬨矛盾了吧?”
陸時今:“沒有沒有,你們都回去睡覺啦,真的不用管我,我和凡哥在開玩笑呢,他肯定馬上就會給我開門了。”
趙悅將信將疑地看了眼許伊凡緊閉的房門,愛莫能助地攤手,“那你自己當心哦,這麼晚了還是早點休息,彆坐地上著涼了。”
陸時今隨便比劃了個“OK”,四個隊友又縮回了自己的房間。
陸時今坐著又等了一會兒,試探地在許伊凡門上敲了兩下,裡麵毫無反應。
陸時今冷笑,行啊,不理人是吧,那就看誰耗得過誰!
可都不知道等了多久,裡麵依舊動靜,陸時今坐在外麵無聊地打起了瞌睡,漸漸又覺得有點冷。
他隻能心疼地雙臂環抱住自己,後悔自己應該至少帶條毯子過來。
到了早上,許伊凡起床開門準備去浴室洗漱。
一打開房門,陸時今就順著房門往裡倒在了地上,雙眼緊閉倒在地上都沒有要醒的跡象,把許伊凡嚇了一跳。
許伊凡心情複雜,這傻子難道真在他房門外等了一夜?
“醒醒。”許伊凡蹲下拍了拍陸時今的臉,“天亮了,回你自己房間去。”
陸時今在外麵坐了一夜,也凍了一夜,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發燒了,腦子發熱發暈,亂成一團漿糊。
“開門……讓我進去,”陸時今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嘴唇因為發燒而發白乾裂,卻還在想著讓許伊凡給他開門的事,罵罵咧咧說著胡話,“王八蛋,沒良心的……給我開門……冷死了,你一點也不心疼我……哼哼……”
許伊凡揉了揉眉心,看著地上不省人事的陸時今,很想把人叫醒,然後問問他到底想要自己怎麼做?
明明要跟我劃清界限,甚至不惜要退團的人是你。
而我也已經如你所願和你保持距離,不再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可你現在為什麼又要來糾纏?
許伊凡心裡湧上一陣無力感,實在不知道該拿陸時今怎麼辦。
最後許伊凡還是把陸時今抱回了自己床上,他摸了摸陸時今的額頭,一片滾燙,燒的還不低。
“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許伊凡收回了手,低聲問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問陸時今還是在問他自己。
陸時今沉沉睡了一上午,悶在被子裡出了一身汗,到了中午才悠悠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