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均塵則誤以為是自己這幾日堅持不懈的喂養,終於和小狐狸培養出了感情,小狐狸是舍不得自己走,頓感欣慰。
林均塵低頭將臉貼在了陸時今的背上,傷感地說:“我知道你也舍不得我,我又何嘗不是,可掌門之命難違,崽崽,你乖乖在這裡等我回來哦,我會讓其他師兄弟每日喂你的。”
陸時今滿腦子都是“周師叔,哪個周師叔”這個問題,也就由得林均塵對他上下其手。
周師叔?又是在蓮花峰修煉的,該不會就是周雪淵吧?!
林均塵要去周雪淵身邊修煉?好機會啊!他也能見到自己老公了!
陸時今扭頭叼住了林均塵的衣袖,烏黑滾圓的眼珠兒濕漉漉的,眼巴巴地望著林均塵,努力表現出依依不舍。
林均塵一看心就軟了,摸著陸時今的後頸軟肉,強顏歡笑道:“崽崽,你乖啊,你乖啊,哥哥有空會下山來看你的,到時候給你做燒雞吃。”
陸時今忍住了把嘴裡的衣袖吐出去的衝動,啊呸,都自稱起“哥哥”來了,占誰便宜呢臭小子!
沒辦法,誰讓他現在是隻口不能言的狐狸,想見周雪淵,非得靠林均塵不可。
陸時今咬著林均塵的袖子不鬆口,喉嚨裡發出哀切的“嗚嗚”聲。
九尾狐善魅惑之術,不僅是人形態我見猶憐,狐狸形態也能引人無法抑製地心生憐愛。
林均塵果然上鉤,眨了眨眼,有點領會到了小狐狸的意思:“你是想說,想和我一起去蓮花峰?”
陸時今連連點頭,從林均塵的膝蓋上跳下來,立起後腿,前肢抱住了林均塵的大腿,還用腦袋蹭了蹭。
為了見周雪淵,這下犧牲可大了,他可是豁出去老臉,連賣萌這招都用上了!
陸時今暗暗下決心,就算打死林均塵都不能讓林均塵知道,他就是小狐狸,小狐狸就是他!
小狐狸對他如此依戀,林均塵心中是又喜又憂。
他把小狐狸抱在懷裡,揉了揉小狐狸的腦袋,歎了口氣:“我又何嘗不想帶你一起去,蓮花峰人煙僻靜,據說除了周師叔以外,沒有一個人在上麵。要是能帶你過去,還有你能陪陪我,可也不知道周師叔是不是個好相處的,萬一他不喜歡我養寵物怎麼辦?”
陸時今心道,隻要你肯帶我去,周雪淵哪有不喜歡我的道理!
開玩笑,那可是我老公!
但他口不能言,隻能更加賣力地拿腦袋拱林均塵,非得纏著林均塵答應帶他上去不可。
“好了好了!你這磨人精,我真是拿你沒辦法。”林均塵將小狐狸的腦袋從自己的胳膊下麵扒出來,忍俊不禁道,“不管了,我明天帶你過去,修士身邊養一兩隻靈寵本也是正常,要是周師叔不喜歡你,大不了我再把你送下山就是了。”
陸時今一聽大功告成,立馬從林均塵身上跳回床上,開始舔爪子梳毛洗臉,假裝剛才那個纏著林均塵賣萌的不是自己。
林均塵有些哭笑不得,指著小狐狸搖頭道:“你啊你,翻臉怎地比翻書還快?”
——
第二天一早,林均塵就收拾好了行囊,帶著小狐狸形態的陸時今禦劍飛去了蓮花峰。
蓮花峰被設了禁製,禦劍隻能飛到半山腰,再往上隻能步行。
陸時今受了內傷體力不支,走了沒一會兒就賴著不肯走了,林均塵沒轍,隻得抱著他上山。
花了約莫半日的功夫,終於到了蓮花峰頂。
這山雖叫“蓮花峰”,卻和蓮花無半點關係,山峰險峻,瘴氣叢生,彆說人煙稀少,就連飛禽走獸都不多見。
峰頂上一年中有半年都是被積雪覆蓋,苦寒冷清,除了追求修煉之所清淨的修士,一般人絕不會來此。
林均塵倒不怕吃苦,也不怕寂寞,唯一放不下的,可能就是來不及和陸時今道一聲彆。
也不知道大師兄回來了沒有,回來之後發現他不在,會不會擔心。
林均塵望著頭頂上似乎觸手可及的青天,長長歎了口氣。
修道之路,注定孤獨。
周雪淵所居住的地方設了結界,林均塵無法靠近,隔著透明的結界,能看到結界裡麵的情形。
除了兩座簡陋的茅草屋,就再無其他的布置。
周雪淵本身就是修太上忘情道的,追求天人合一,無欲無求,那些身外之物對他來說,都是羈絆。
“請問周師叔在嗎?弟子重霄真人門下林均塵,拜見周師叔!”林均塵在結界外麵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
“重霄的弟子?找本座來所為何事?”
結界裡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林均塵本以為這位周師叔和掌門、師父一樣,應該是個仙風道骨的老人家,沒想到聽聲音還挺年輕的。
隻聞其聲不見其人,陸時今在一旁乾著急,見林均塵發愣,心急地咬了他一口。
林均塵吃痛醒神,連忙拿出掌門令牌,雙手捧在胸前,道:“家師閉關參悟天機,弟子奉掌門真人之令前來蓮花峰,望能侍奉周師叔座前,得周師叔指點。”
話剛說完,手中的令牌就憑空消失了。
林均塵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心裡一驚,他隻聽說過有隔空取物這門法術,卻從沒見過,沒想到這位周師叔的修為已經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境地。
沒一會兒,消失的令牌又回到了林均塵手上,還伴隨一個冷冰冰的聲音:“本座無暇給人傳道,你回吧。”
林均塵:“……”
這個周師叔架子好大,他畢竟仍是天清宗的人,居然連掌門令牌都不買賬。
林均塵想起昨日,掌門真人在他麵前信誓旦旦地說,周雪淵一定會看在他的麵子上,收下自己的。
要是掌門知道他連周雪淵的麵都沒見到,會怎麼想。
既然都被人家拒絕了,林均塵認為自己也不好再死乞白賴地糾纏,從地上爬起來準備原路返回。
陸時今一看這傻小子要走,趕緊咬住林均塵的衣擺把人給拖回來。
林均塵納悶道:“怎麼了崽崽?想必是周師叔他老人家太忙,沒空教我,咱們還是回去吧。”
要是不辦不到,陸時今都想翻白眼了。
但凡修士收徒,最在乎徒弟是否心誠,才跪了這麼一會兒,人家讓你走你就走了,鬼才願意教你!
陸時今隻好用他四肢短小的爪子模仿人類跪拜的姿勢,要林均塵重新跪下,一直磕頭,磕到周雪淵答應為止。
林均塵隻是心眼實誠了點,也不笨,一下子就被小狐狸的動作點醒了。
暗道自己太蠢,連這一層都沒參透,趕緊跪下來朝著結界中茅屋的方向磕頭。
又暗自慶幸,靈寵不愧是靈寵,通曉人性,這次幸好帶了小狐狸來,不然他可就丟人丟大了。
等林均塵磕到第一百二十九個響頭時,結界裡終於傳來吱呀一聲。
林均塵不敢停下,繼續一個個磕頭,倒是一旁看戲的陸時今,仗著自己現在是狐狸形態,毫不避諱地打量著那個從結界裡走出來的人。
那人身穿一襲白衣,不染一絲塵埃,墨發如瀑披散在身後,隨著他行走的動作,迎風自舞。
走近一看,相貌清俊至極,麵若皎月,眸若星辰,眉眼看不出悲喜,纖長的睫毛將所有的情緒都遮掩在眼底,渾身透露出的氣質就是一個字——仙!
世上若真有仙人,應當就是如此吧?
小狐狸的眼睛都看直了,嘴角咧著一副癡儍樣。
“夠了,停下。”周雪淵冷冷地命令道,林均塵已經磕得頭破血流,昏昏沉沉地伏地一拜,“弟子多謝周師叔。”
周雪淵負袖而立,冷如寒霜的目光在林均塵身上掃了眼,又移到旁邊的陸時今身上。
懷揣著終於和愛人見麵的興奮,陸時今激動得身體都在顫抖,身後的尾巴不停搖著:看我看我!老公看我!
而落在周雪淵眼裡,陸時今現在的模樣就和一隻看見主人的大狗沒什麼兩樣。
周雪淵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就移開了視線,看著林均塵的頭頂淡聲道:“你,可以留下,但這隻醜狐狸,不行。”
陸時今:???
林均塵抬起頭看了僵硬在原地的小狐狸一眼,以為小狐狸是無法承受即將和自己分開的打擊,決定再為崽崽爭取一下。
“啟稟師叔,這隻狐狸,是弟子豢養的靈寵,他很乖很懂事,絕不會打擾到師叔您的,還望師叔能夠網開一麵,留他弟子身邊。”
“靈寵?你可知你身邊的靈寵是什麼來頭?”陸時今看到周雪淵嘴角似乎動了一動,但稍縱即逝,不禁以為是自己眼花。
他身體抖了抖,不會吧,難不成他的秘密被周雪淵發現了?
周雪淵拂袖轉身,結界似乎打開了一條縫隙。
“罷了,既然你要執迷不悟,任何人都點不醒你,隨本座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