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喬媽媽從溫蕙的院子回到上房, 陸夫人正在聽管事媳婦們回報：“……虧得昨晚便去找了方記的掌櫃，讓他連夜開庫房，咱家差不多包了他庫裡的全?素麻, 上午已經統計完，儘夠了。正在趕工。”
陸夫人問：“來得及嗎？”
管事媳婦道：“來得及, 隻粗粗綴幾針一件便成了。過來前才去看了，再兩個時辰, 便都能趕出來了。”
陸夫人點點頭。
又??旁的管事仆婦上來稟報旁的事。喬媽媽也不打擾, ?進到了裡麵去等??。不多時，外麵的媳婦子都陸續打發了, 丫鬟打開簾子，陸夫人進來了。
喬媽媽起身，扶陸夫人榻上坐了。
“新房??邊怎麼樣？”陸夫人問，“她人都認完了？你可趕上了？”
喬媽媽跟溫蕙說上房事多, 的確是真的。所以溫蕙上午認親時，賞了正房外伺候的丫頭的賞錢到底??多少，終於傳到陸夫人這裡來的時候, 時候已經頗晚了。
喬媽媽才會怕?己去得晚了。
“趕上了。”喬媽媽說, “我緊趕慢趕生怕趕不上, 哪知道去了, 睿官兒已經在??, 還?了一匣子銀錁子?她。這成了親, 真是不一樣。”
?，帕子掩口笑起來。
陸夫人忍不住感歎：“成親了，?然是大人了。”
喬媽媽道：“早就是大人了，隻你一個人總把他當孩子。你明知道他最不喜這樣的。”
陸夫人歎口氣，點頭：“是, 以?我注意。”
喬媽媽接??說：“我去的時候他們一起?過飯了，我一問，原來是少夫人不想大家夥餓??，讓丫頭們都先去?飯，?完再認人。旁的不說，隻眼睛能看見的，便知道是個宅厚的孩子呢。”
陸夫人點頭：“是能看得出來。在青州時，我瞧??她便是個心??簡單的，隻不太坐得住。”
“年紀小呢，家裡又是鄉下，又是軍戶人家，?然活潑些。”喬媽媽寬慰她，“這嫁過來了，你慢慢教她便是。”
“先磨磨?子吧，當家夫人，不沉穩可不行。”陸夫人說。
“哪??，今個認親，你看誰說咱們少夫人不沉穩了？”喬媽媽嗔道。
陸夫人想起上午小姑娘乾淨的眉眼，也露出笑容：“倒比預想的好不少。”又問：“她院子裡如何？可????等不開眼的？”
“怎麼會呢。”喬媽媽說，“我和睿官兒都在呢，便是再傻的傻子也該明白了。”
“??就好，溫氏還小，我們要多看??點，彆讓她被人欺了去。”陸夫人冷冷地問，“查出來是誰嘴碎了嗎？”
喬媽媽道：“是金良智家的，從青州回來說?了她嫂子，她嫂子到處嚷嚷你看不上少夫人。她嫂子是老太太??邊老趙的孫女。”
陸夫人眼中現出怒色：“把金良智、金良才兄弟兩家，都?我打發到莊子上去！”
喬媽媽答應：“且忙過這幾天，就安排。正好讓他們跟??大家夥一起回去。”
陸夫人猶?惱怒。
一個是她身邊的人，嘴巴不嚴。她當初在青州是想做黃這門親的，身邊親信便都知道她??看上溫蕙。
隻?來事不遂，這門親事還是成了，聰明的就該閉上嘴巴。偏金良智家的禁不住她嫂子左問右問，透了口風出去。
一個更加根本就不是她這邊的人，不過是因為嫁?金家兒子，才跟??來了江州。
然陸夫人看不看得上溫蕙，或者喜歡不喜歡溫蕙，是她們婆媳之間的事。她便是再不喜歡溫蕙，溫蕙都已經是她的媳婦，是陸睿的妻子了。
她正經抬回來的媳婦、陸睿三媒六聘的正室妻子，怎麼能被些賤仆嘲笑欺辱。
陸夫人沉聲道：“在我的家裡，容不得這種膽大欺主、不知尊卑的東西。”
“決不能。”喬媽媽最知道她，道，“少夫人宅厚，親家太太教她要敬?長輩身邊的人，我一去，她便總想讓我。我都按??她，不許。讓她身邊的人看明白，彆仗??是誰誰身邊出來的人，就覺得可以騎在年輕主子頭上了。”
於孝道上講，小輩的確該敬??長輩身邊的人一些。但凡事皆??度，再敬??也不能越過尊卑二字去。
隻可恨??些長輩偏要將一個“孝”字無限放大，縱??身邊的人欺壓年輕的主子。
陸夫人年輕時在陸老夫人和她身邊的人手裡受過不少這種惡氣。如今江州的陸府她當家，是決不許再??這種亂了尊卑的事發生的。
喬媽媽又與她說?己都提點了溫蕙些什麼，笑道：“聽得十分認真呢，??眼睛睜得溜溜圓的，像個孩子似的。”
陸夫人頷首：“畢竟還??及笄。咱們好好地教她，等到她母親過來?她主持及笄，也叫她知道我????虧待她的女兒。”
喬媽媽道：“咱們可不是??樣的人。”
陸夫人乏了，便去了釵環，歇了個午覺。再起身?稍作洗漱，召了兩個管事媳婦問了問事，處理些家務，喬媽媽進來，俯身在她耳邊道：“慧明午飯?過來，見過了老太太，已經回去了。老太太在屋裡發了通脾氣，摔了個杯子。”
陸夫人目露譏諷：“庶女填房，也就這樣了。”
陸老夫人原不是陸正父親的原配。??原配成親兩年便染疾過身了，彼時陸正的父親功名未成，娶繼室便娶了個庶出的，稍遜一籌。
?來陸父為陸正聘了陸夫人，餘杭虞家嫡支嫡房嫡出的大小姐，正經的書香世家的嫡女。
陸老夫人總疑心陸夫人看不起她，總是想方設??要壓陸夫人一頭。
喬媽媽掩口一笑，召了丫頭過來服侍陸夫人?了盞香露飲子，又來了個媳婦子彙報客院各家賓客的事務，處理得差不多的時候，丫頭來稟：“公子和少夫人來了。”
陸夫人看向喬媽媽，喬媽媽抿??嘴樂，陸夫人笑??搖搖頭，道：“快讓他們進來。”
喬媽媽親?去迎了。
陸睿和溫蕙到了上房就放開了手。
陸睿在前，溫蕙在?，兩個人施施然進了來。還都穿??上午的衣裳，相映生輝。
陸夫人看在眼裡，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她這媳婦雖??許多達不到她期望的地方，????一個長處，便是生得好。她這相貌，很是配得上的?家兒子。
人皆愛美人，對美人總是多些寬容的。且溫蕙雖美，??不妖媚。她眉目清正純厚，美得端正乾淨，很容易令長輩心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