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還是喬媽媽老道,說:“或許是,兄弟根本就沒分呢?”
陸夫人恍然:“有可能。”
因溫鬆說,這份補上來的嫁妝,是兄弟們分過之後給溫蕙的一份。若兄弟們過於厚道,憂慮小妹妹的嫁妝簡薄,乾脆沒分,一股腦全給了妹妹呢?
這麼一想,陸夫人道:“這就說得通了。想來是把一家子的賞賜全給了蕙娘。”
楊媽媽讚道:“溫家真是實在人家。”
喬媽媽亦頷首。
隻是陸夫人、喬媽媽和楊媽媽都想不到,賞賜的確是京城得的賞賜,卻不是溫家人得的。
這些賞賜,都是霍決的。
其實在湖廣斬殺了馬迎春之後,霍決手中便比較寬裕了。
趙烺可以稱得上是收繳了金山銀山。當然大頭他拿出來上交給了襄王,至於他自己截下了多少,襄王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霍決作為當之無愧的首功,得到的賞賜最多。
很快襄王係北上,霍決和小安心有大誌,他們就根本沒打算再回湖廣,都卷著自己的全部身家跟著去了。
終於塵埃落定,襄王登基,世子升級成了大皇子,四王子升級成了四皇子。
為了顯示自己和景順帝的涼薄不同,元興帝沒有著急把兒子們都分封出去,而是把他們都留在了京城,賜了親王府。
這其中,最引人矚目的事就是,世子沒有成為太子,而是封了秦王。
這個事,十分地耐人尋味。
襄王總是想表現得與他那個老妖怪的爹不同,可卻有一點,怎麼也甩脫不了——自他登基,內閣便請立太子,他卻不想立。
從前隻覺得老妖怪刻薄寡恩,對自己的親兒子恁地涼薄。可真坐在這個金座上,揉揉年老酸痛的腰,再看看年富力強的成年兒子們,元興帝忽然就理解了自己的親爹了。
那是,真的看著不太順眼啊。
更何況元興帝還不如他爹景順帝。景順帝年輕便登基,坐皇位坐了整整五十年。
元興帝登基的時候,還特意又重新染了一遍黑頭發!他可都是孫子都滿地跑的人了!
那種恨年華逝去,嫉妒兒子們年輕的心態,一點也不輸給景順帝。
內閣請立國儲,他便老大不情願,先拖著。先給兒子們都升個級,都封個親王。
世子升級成了秦王,趙烺升級成了齊王,得了自己的齊王府,帶著霍決一行人入住,從此在京城有了根基。
元興帝登基後,大家開始分紅利,論功行賞,齊王的功勞還遠大於秦王。如今眾人也都知道,齊王趙烺,寬厚納諫,知人善用,且還甚得元興帝的寵愛。
便開始有人向齊王靠攏。
在獲得賞賜的名單中,霍決亦列名其上。元興帝還記得他呢,就算元興帝不記得,元興帝的幕僚也都還幫著皇帝記得呢。
隻霍決是齊王的人,賞賜自然賞到齊王府。
對齊王趙烺來說,霍決的功勞更甚。他大手一揮,厚厚的添了賞,賜了下去。
霍決的院子裡都堆滿了——自趙烺入主了齊王府,霍決有了一間單獨的院子。當然小安還跟個牛皮糖似的的貼著他,不肯去彆處住。
康順竟也學了他,非要跟霍決一起。
他三個人本就比旁人親密,住在一起,議事也方便。霍決便將兩個廂房都給了他們,也使他們不必跟旁的人一樣,數個人擠一個院子了。
霍決得空,便開始整理他的資產來。小安開始還幫著弄,隻弄著弄著,察覺出來了,問:“哥,你這是想乾嘛?”怎麼一副打包跑路的架勢?
霍決拿著單子,清點整理著東西,也不瞞著,告訴了小安:“這些我要送到山東去。”
小安一聽就明白了:“給溫姑娘。”都不用問句,直接用了肯定的語氣。
霍決“嗯”了一聲,過了片刻,才說:“當初為了救我,溫家幾乎散儘積蓄,她的嫁妝也賣了。你知道,現南方北方,都尚厚嫁的。”
嫁妝薄的姑娘在婆家抬不起頭來,日子不好過。
小安歎了口氣。
前嶽家也好,前未婚妻也好,都這麼好啊,偏偏無緣。這真是讓人想起來,就替霍決恨起了老天。
小安和康順,都幫著收拾。他們也都得了賞賜的。霍決要是看中什麼想跟他們換,那是二話都不用說的,直接拿出來就塞進箱子:“換什麼換,拿去就是。”
霍決也不跟他們客氣,甚至還把他們手裡的銀子都借了過來。
“以後,”他說,“加倍還你們。”
這時候才是正月裡,襄王剛登基,外麵還在收拾殘兵遊勇和落草的兵匪。霍決剛收拾好要給溫蕙的東西,忽然聽說了山東的消息。
那消息還是小安掃聽到的。
因現在趙烺最喜他二人,二人常貼身隨侍,便是入宮也都跟著。
尤其霍決,跟趙烺幾乎不離身。
在宮裡的時候,反而小安自由些,他特彆喜歡在宮城裡瞎溜達,東看看,西看看。
他塗著淺紅的口脂,又俊俏又嫵媚,特彆招人喜歡,侍衛也好宮娥也好,都喜歡都多瞅他幾眼。模樣、服色一看就是個閹人,腰間還掛著出入宮闈的腰牌,也無人攔他。
那日趙烺去見皇帝,霍決在門外候著。小安就說:“這得個把時辰呢,我去轉轉。”
霍決道:“彆跑遠了。”
小安道了聲“知道”就跑了。
如今要說起對宮城,他比霍決都要熟悉得多了。溜達著溜達著,聽到了兩個官員說話,忽然“山東”這個地名進入了耳朵。
小安就轉頭看去。這幾天幫著霍決拾掇東西,淨想著山東了。
隻是剛才他聽到的是什麼?
小安便過去喊住了那兩個官員,特彆恭敬地先施禮,向他們請教:“小人的姐姐便嫁到了山東,一直十分掛念。剛才依稀聽到大人們提到了山東?山西犯婦什麼的?怎麼要去充實山東?大人們可以跟小人說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