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 106 章(2 / 2)

權宦心頭朱砂痣 袖側 7708 字 8個月前

溫蕙道:“這個變得好。”

到江州的時候,已經是六月中,溫蕙下船時,已經小腹微凸。

陸睿還要扶她,她已經自己矯健地走下去了,陸睿無奈。

當初報信的時候已經定了出發的日子,陸家的下人提前好些天已經在碼頭候著了。這一天一接到,立刻便有人先回府報信了。

回到府裡,陸正去了府衙坐班,陸夫人竟迎到了正院裡。

溫蕙嚇了一跳,正想行禮,陸夫人已經扶住了她:“身子可還好?”

溫蕙道:“我一點事都沒有。母親放心吧。”

陸夫人澀然問:“家裡可還好?”

溫蕙黯然,平靜道:“都還好,大哥哥已經接了我爹的班,成了百戶,我侄子如今,都掛著小旗的銜了。”

軍戶世襲,溫緯死了溫柏襲了百戶。原先溫緯在時,溫柏和溫鬆各占了一個總旗的位子,溫杉占了個小旗的位子。至於當年溫緯剛當上百戶的時候,原來的總旗、小旗都哪去了,不必問了。都是世事常情。

如今溫柏襲了百戶,溫鬆還是總旗,另一個總旗的位子原該留著給虎哥。但溫柏堅持留給了溫杉。

“萬一有一天能回來呢。”溫柏說,“得給他留個位子,留一份餉銀給他攢著,萬一真回來了,也有娶媳婦的本錢。”

故而隻給虎哥吃一個小旗的空餉。

陸家前後三撥人去了江州。

南北關卡一放開便派了人去,這一撥和溫鬆走了個逆向。等第二撥溫蕙他們到山東的時候,第一撥人也已經回轉了,將山東的大致情形帶了回來。

溫蕙有了身子,在山東預計待到滿三個月再走,便先譴了人回江州報信。報信的人將溫緯的訃聞帶了回來。

第三撥是給溫家送端午的節禮的,和溫蕙陸睿一起折回來。

故陸夫人在家,已經知曉了山東大致情形。真真是慘烈,這可真是……流年不利。

陸正甚至有點神叨,念叨著:“是不是媳婦的八字不太好,母親說過她在江州的時候找人算過,說媳婦福薄……”

這個事,還是陸夫人種下的因,不想竟要在陸正這裡結果的樣子,陸夫人暗暗心驚,細思對策,有了辦法。

沒幾日,陸正下了值回到家中,卻見上房裡跪著個尼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認錯。

陸正驚詫。

陸夫人怒道:“老爺知道這人是誰,是白月庵的慧明。”

“我聽老爺說母親在江州的時候找人算過媳婦的福分,有些心慌,也想算算,不想一打聽,打聽到幫母親卜算的竟是這姑子。”

陸夫人道:“老爺不知道,這姑子鎮日裡胡說八道的,我一個疏忽,讓她混到母親跟前胡說八道去了。”

她叱道:“你快跟我家老爺招來,是怎麼騙人的!”

慧明慌張磕頭,道:“老太太找我卜算,這樣的老人家,其實就是想找個所謂禍源,解決了就痛快了。我稍問問情形,便說新少夫人福薄,果然趁了老太太的心,得了許多賞。大人恕罪,這原就是行規,也不是我一個人這麼乾……”

陸正一聽,氣得罵道:“混賬!”

慧明又解釋:“我也沒敢把話說重,貧尼有良心的,隻說少夫人福薄,妨老人家,隻要彆在一處就無事。重話害人,貧尼是萬萬不敢說的。隻不過多賣了老太太幾本經文罷了,貧尼真沒膽子害人。”

陸正還要再罵,陸夫人插嘴道:“那我問你,我這媳婦可當真是福薄嗎?”

慧明忙道:“哪能呢!少夫人天庭飽滿,眉清氣正,是旺夫旺家之相。絕不是福薄之人。”

陸正明白自己竟如無知老嫗一樣被這姑子的瞎話耍了,十分惱怒,叫人將慧明叉了出去。又訓斥陸夫人:“以後這等專打誑語騙人財貨的醃臢潑才,不許再放入我們家的大門。”

陸夫人低頭:“妾身之錯,以後再不會了。”

慧明被叉出了陸府,十分地丟臉麵。她拉拉僧袍,有些狼狽地離開。走到陸府和鄰家中間的夾巷處,左右看看無人,便走了進去。

楊媽媽在那裡等她,給了她一個錦囊:“拿去,講好的。以後不要再來了,香油錢會按日子送過去。”

慧明收錢辦事,決無二話,接過來掂了掂,眉開眼笑:“再有這種事,儘管找我!”

楊媽媽啐道:“彆胡說。”

慧明心道,這家子也怪。當婆婆的先使人給錢讓她說兒媳壞話,現在竟又給錢使她說兒媳好話。她為內宅婦人頗辦過一些陰私之事,頭一回遇到這樣反複無常的。怪哉。

陸夫人則跟喬媽媽感歎:“便隻用了這麼一回陰私手段,便險些結出惡果。可知人行事,還是得大道直行。”

喬媽媽也後怕。

因當時她們行事時,與溫蕙尚無什麼感情,其實就是陌生人,且自認給溫蕙留了生路的。現在想起來,隻後悔,幸好找補回來了。

過了些日子,五月的時候,陸睿和溫蕙派回來報信的人到了,帶回了青州溫家最新的消息。

溫百戶去世了,少夫人有喜了。

陸夫人對陸正說:“可惜了,蕙娘的福氣是旺夫旺家,隻旺夫家,要是能分一些給娘家就好了。”

陸正才不同意什麼“分一些給娘家”之類的鬼話,人的福氣怎麼能分呢。但對溫蕙福薄的印象,終於是徹底讓陸夫人給翻過來了。又想到自己即將升級做祖父,十分地開心,漏嘴道:“我就瞧著她該是好生養,果然。想當……咳咳,總之,好事好事。”

陸夫人嘴角抽抽。

她知道陸正剛才差點說的是什麼,不就是想當年,她兩年無孕嘛。

在當時,這事幾乎也是要壓垮了還年輕的陸夫人。

但現在再去回想,陸夫人隻嘴角一絲淡淡冷笑。那些難過委屈,深夜流下的淚水,早已經像流雲散去。

看透了一個男人,看透了一個家庭,不再為這些人動情緒,一個女人隻要能守住自己的內心,便沒有再那麼容易被傷害了。

隻希望這個道理,蕙娘也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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