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 119 章(1 / 2)

權宦心頭朱砂痣 袖側 9348 字 8個月前

19章

牛貴走出了正殿,太子匆忙跟出來:“牛都督!牛都督!”

他追上來,又氣又恨:“孤,我,我實是不知道的!家門之醜,家門之醜啊!”

牛貴安撫他道:“太子殿下稍安,待老奴先去回稟了陛下,陛下還等著呢。”

太子聲音發顫:“父、父皇已經知道了?”

牛貴理所當然地道:“事涉儲君,老奴怎敢擅自行事?自然是先請示過陛下了。”

太子惴惴不安,強打精神:“孤和你一起進宮。”

牛貴微微一笑:“好。”

兩個人便一起進了宮。宮城本該落鎖之後再不許進人的,又放了他們進去。

乾清宮燈火通明。

今日牛貴稟報得了密報,太子府上涉及巫蠱魘咒之事,因涉及儲君,牛貴不敢專斷。巫蠱魘咒從來都是皇家大忌,元興帝一聽,大怒,立即著牛貴去查辦。

他便一直沒睡,在宮裡等著回報。

太子一進乾清宮,立刻撲過去跪下,喊:“爹爹!”

小時候親密的時候才喊爹爹,長大了都喊父王,現在該喊父皇。太子從還是王府世子的時候,便總是這樣,一旦犯了錯便喊“爹爹”,想讓襄王心軟。

他是嫡長繼承人,襄王再氣,也就是踢他兩腳,禁足,或者罰跪祠堂。隻要他踢了,罰了,基本上事就算平安過去了。

太子才想哭訴,元興帝已經對他怒目:“閉嘴!”

他這爹爹自從當上了皇帝之後,和從前不太一樣了,沒有那麼慈愛,威壓重了許多。太子嚇得一哆嗦,果真閉上了嘴。

元興帝道:“老牛,你說。”

牛貴使人呈上一個托盤。盤中是一個被剪得幾乎碎了的人偶,和幾塊與人偶身上所用布料一樣的碎布料。

“人偶藏於太子妃枕中,發現時,太子妃正欲銷毀。相同的料子也是在太子妃處搜出來的。婢女亦指證,太子妃曾有幾日偷偷做針線。老奴給了太子妃自辯的機會,太子妃當著太子殿下的麵承認,自己因妒生恨,故下魘咒,咒太子再生不出新的孩子。”

元興帝臉陰沉沉:“就這樣?”

牛貴道:“就這樣。”

元興帝閉上眼睛,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挺好,至少不必殺親兒子。

實際上,在牛貴回來之前,元興帝都在天人交戰,在想著如果事情真的如密報所說的那樣,以陰人壓他陽壽,他要不要像自己的親爹那樣殺死自己兒子。

真到麵對這中抉擇的時候,元興帝才又一次覺出來,比起他爹景順帝,他自己真是個厚道人。他是實在舍不得下手殺親兒子的!

想想他爹殺了他幾個兄弟?他爹真的不是個人啊!

渾身都鬆下來之後,他又暴怒,一把將那盤子掀翻到地上,破口大罵:“你選的好王妃!”

太子忙俯下身去,一邊磕頭喊著“父皇息怒,父皇息怒”,一邊心中卻困惑:那人偶怎地碎成這樣子了?明明從江氏手中奪下來的時候,隻是剪得腰斬而已。

元興帝現在最不想看見的就是他了,一指大門,怒發衝冠:“滾!”

太子匆忙滾了。

隻走到外麵有些懵,因這一回,他爹還沒踢他,也沒罰他呢,事情算不算過去了呢?

他正猶豫著,元興帝的老內侍過來行個禮,問:“陛下可有留殿下?”

太子道:“沒有,叫我滾呢。”

太子是這老內侍抱大的,可以說他從小到大被他爹責罰的什麼醜態老內侍都見過,他爹要太生氣踢得太重,都是老內侍攔著護著讓他趕緊跑。

不是外人。

“既如此。“老內侍道,”殿下等在這裡也無用,先回吧。”

太子猶豫。因他自己也知道,爹當了皇帝、自己當了太子之後,有些事的確跟從前在襄王府裡不一樣了。

但老內侍道:“回吧,回吧。”

太子沒辦法,還是決定先回去。

反正牛貴剛才跟他父皇說得清楚了,都是江氏賤人做下的糊塗事,不關他的事的。

誰料才邁出宮城的門,便有個清秀的少年撲上來,一邊攔住他,一邊大喊:“彆關門!彆關門!”

不是旁人,正是太子的嫡長子,江氏的親兒子。從前在襄王府,大家喚他小公子,現在大家喚他太孫殿下。

嫡嫡的皇長孫。

隻他雖是皇長孫,宮城門關了,沒有牛貴帶著,他一路追過來也進不去。一直在外麵焦急地等候。

“父王!我要見皇祖父,我要見皇祖父!”皇長孫掐著自己親爹的手臂,聲色俱厲,“我必須立刻見到皇祖父!”

這兒子平時十分孝順知禮,怎現在這麼嚇人?

太子有點被他嚇到。

但轉念一想,他們這一脈裡,元興帝最疼的兒子自然是老四趙烺,但若說家裡有誰能跟趙烺爭一爭元興帝的寵愛,還真不是太子自己,是太子的兒子,元興帝的嫡長孫子。

太子自己在親爹跟前沒招待見,覺得讓兒子去試試或許不是個壞事。

宮城的門還未及關上,太子攔住了,又帶著皇長孫進去了。

太子走了之後,元興帝正跟牛貴發牢騷:“投胎到我家做了我的長子,多大的氣運!偏他就不爭氣。老是因為女人鬨幺蛾子!氣得我這白頭發都多了好幾根。”

他牢騷著,牛貴也不吭聲,就抄著手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直到元興帝不好意思再跟他發牢騷——雖然皇帝對一個人發牢騷,是對這個人表示親昵信重的一中方式。

元興帝牢騷完了,牛貴才問:“請陛下示下,此事如何處置?”

元興帝想了想,問:“如果是先帝,會怎麼處置?”

牛貴沉默了一下,給了元興帝一個“這還需要問嗎?”的眼神,簡潔地道:“白綾,鴆酒。”

元興帝覺得自己問得也夠傻的,就他那親爹,除了這兩樣還能給什麼呢。

“那就……”元興帝想了想道,“白綾吧。”

他話音才落,老內侍進來稟報:“小殿下來了。”

小殿下即是皇長孫。雖然還有其他的皇孫,但“小殿下”是皇長孫獨享的稱呼。不必報是哪個親王家的排行多少的殿下,隻報一個“小殿下”便是皇長孫無疑了。

元興帝惱道:“他怎麼來了?”

想了想,歎口氣:“宣吧。”

皇長孫獨自一個人進來,進來就撲在了地上,額頭觸地,放聲大哭。

竟什麼也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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