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淨辦蠢事!
他一腳將丫頭踢滾到地上:“都乾什麼吃的!”
婆子們一擁而上將丫頭按住,堵了嘴巴。
有人取來了家法。
陸正喝道:“給我打!”
眾人心底都駭然。
所謂家法,就是棍子。所謂家法五十下,就是五十大棍。
五十大棍下去,便當場不死,也活不下去了。
棍棒擊打入肉發出的沉悶聲一聲聲地響在院子裡,讓人心顫。
丫鬟先開始還發出唔唔的叫聲,漸漸沒了聲音。
待行完家法,陸正看了一圈院中的人。
“今天的事,不出這個院子。”他聲音狠戾,“誰多嘴多舌,這就是下場。”
所有人都低下頭去:“是。”
溫鬆是舅爺,不算是外男。他住在了內院的客院裡。
待洗漱收拾過了,陸延引著他去溫蕙的院子。
一看就是間收拾得很好的院子,陸家不曾薄待過妹子。何況妹子掌了中饋都幾年了,過得一直都很好。
隻這院子如今看著沒人氣,空空的。
隻有西廂房有些人氣。陸璠和教養媽媽住在西廂房裡。
待相見,教養媽媽先給溫鬆見禮:“見過舅爺,奴婢是夏青家的,夫人和少夫人擇了我照顧大姑娘。”
這婦人一看就是乾淨講究有規矩的婦人,比青州好幾個百戶夫人都有氣派。
溫鬆還個半禮:“勞累媽媽了。”
夏青家的隻道:“不敢,舅爺客氣了。”
俯身對陸璠道:“大姑娘,這是你二舅舅,青州溫家的舅舅。”
陸璠如今五歲出頭,不到六歲。相貌上撿著陸睿溫蕙的優點長,雪一樣的瓷娃娃。
溫鬆看見她心都要化了,見陸璠著就要往地上跪,忙蹲下把她扶起來:“不必多禮。”
第一次見麵,原該磕個頭的。這舅舅不讓,陸璠就福身:“見過二舅舅,二舅舅安好。”
年紀雖小,一舉一動都合乎禮儀,全是“教養”二字。
溫鬆身上摸摸,才發現因趕著奔喪,啥都沒帶,有些尷尬:“舅舅來得急,以後給璠璠補上見麵禮。”
璠璠一本正經地道:“舅舅也請不必多禮。”
她實在玉雪可愛,溫鬆心裡一酸,蹲著問她:“璠璠,還記得娘嗎?”
溫鬆也早當了爹,長女猶大璠璠一歲。
這個年紀,記性還沒長好,幾個月便徹底忘掉一個人。
璠璠一對眸子琉璃似的,思索片刻,道:“記得。”
溫鬆問:“記得什麼,跟舅舅說說。”
璠璠的腦子裡出現了一些關於“娘親”的畫麵,她說:“娘親耍棍子。”
溫鬆的眼淚都掉下來了:“是,她是溫家的姑娘,她的功夫可俊了。”
普通的人麵對突發的事情時,往往在當時腦子是轉不過來的。
溫鬆也是如此。
等他看過璠璠,陸正又轉回來,隻歎:“這麼大年紀了,還這樣大的氣性。”
溫鬆忙問:“嬸子沒事吧。”
陸正道:“及時救下了,隻現在躺著,說不了話,也不理我。唉,要是媳婦還在,能陪著她,不至於如此。”
這事頗尷尬,因此和陸正一起用飯的時候,溫鬆也沒再提。
隻說:“嘉言不會回來了吧。”
便他也知道,妻喪是沒有假的。陸嘉言才點中探花,應該入翰林作天子近臣的。怎麼都不可能專為溫蕙回來一趟。
陸正垂淚:“他在京城得到消息,還不知道得怎樣難過。他們小夫妻,自來伉儷情深的。原該是喜事盈門的,誰想到一彆便是死離。”
他又道:“等了你許多日不見你來,天熱了,實在放不了,便送去餘杭下葬了。”
溫鬆此時已經沒什麼怒氣了,且來的路上就有心理準備。
妹子嫁入餘杭陸氏,葬入陸氏祖墳,這一生是個好歸宿。
隻用完飯回到客房躺下休息,當時轉不過圈的腦子開始慢慢轉動,又沒有陸正和陸延在一旁察言觀色地敲邊鼓。心底深處那一點點不對勁的感覺,開始放大。
陸夫人……怎會為了丈夫要納一個新妾就要死要活的,一派鄉下婦人做派?
這完全不符合長久以來,溫蕙在溫鬆心目中描畫的陸夫人的形象。
溫蕙明明在信裡說,陸夫人把家裡管理得很好,姨娘們溫順,婢女們規矩,一切井井有條。
最古怪的,讓溫鬆擱不下的,還是陸夫人這上吊的時間點。
他風塵仆仆地從青州趕來奔喪,進了門了,登了堂了。縱內院婦人一時不便出來見麵,但他跟陸正在堂上說了這麼會子話,足夠陸夫人得知他來奔喪的消息了吧?
這情境下,她……上吊了?
溫鬆的心裡麵,沒那麼多陰謀詭計。他自然是一輩子都猜不到數年前的江州堤壩案與他的妹子會有什麼關係。也想不到嫁入了書香大族的溫蕙,遭遇到了些什麼樣的卑劣之人,齷齪之事。
溫鬆的思想,帶著鄉下人的質樸,也脫不了鄉下人看事情的認知。
他因對陸夫人自縊這一行為的懷疑,想到了兩件事。
一,溫蕙成親七年,沒有生出兒子。
二,俗話說,升官,發財,死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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