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第 185 章(1 / 2)

權宦心頭朱砂痣 袖側 11857 字 8個月前

第185章

陸睿去了書房。

霽雨一直留守在書房。他今年要滿十三了,該從內院調出去了,原就在等著春闈後再安排。少夫人的病逝,陸夫人的病倒休養,家裡很多事都擱置了。

陸睿問溫蕙就診的事:“何時風寒?誰人診治?何時挪到彆苑?何時傳回喪訊?”

大體的時間霽雨是知道的,但陸睿問了些細節他就不清楚了。他一直隻是看守書房,少夫人的院子和夫人正院裡的事如何能得知。

陸睿命令他:“去告訴平舟,打聽一下,元兒幾個人賣到哪裡去了,能追的追回來。”

“去問清楚,彆苑在哪裡。”

“去給常大夫下個帖子,我明天去拜訪他。”

霽雨匆匆去了。

陸睿看看天色,又去了陸夫人的上院。

陸正果然已經不在,院子裡丘婆子見到他吃了一驚:“公子怎麼又來了?”

丘婆子這些天暫代仆婦首領,風光得意。且替陸正做著見不得人的事,這上院裡有許多秘密,尤其不能讓陸睿知道,這話便脫口而出。

陸睿道:“滾出去。”

他聲音十分平靜,若不是聽清楚了,都想不到他說的是這三個字。

丘婆子這些天搭起來的體麵碎了滿地,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隻又不敢真的滾,這院子裡太多事要瞞著。

這些天也覺得自己是個人物了,真到了家裡冰雪一樣的公子跟前,頓時仿佛被打回原形,張嘴才說了一句“奴婢……”,那公子冰涼涼的目光投過來,她膝蓋一軟,就跪下了:“奴婢知錯了!公子恕罪。實在夫人一直靜養,受不得擾。若擾了夫人,滿院子的人都要被老爺責罰,奴婢才口不擇言……”

聽她提到陸夫人,陸睿的目光在院中諸人臉上掃過。

也都是不熟悉的麵孔。

陸睿的目光更加冰涼。

他沒有再理這醃臢婆子,走到正房前麵,正欲上台階,房門卻開了。

楊媽媽站在門口,低聲道:“公子,夫人睡了,莫擾她。”

陸睿點點頭,道:“廂房說話。”

楊媽媽帶上門,跟他去了廂房。丘婆子猶自跪在地上,待廂房的門關上了,才匆匆起來,招了丫頭:“去,趕緊告訴老爺去,公子又來了。”

廂房裡,陸睿問:“母親如今身體是怎麼回事?”

楊媽媽道:“是傷心過度,不思飲食,所以虛弱。倒沒有病。”

陸睿問:“何人診治?”

楊媽媽道:“一位姓王的大夫。”

陸睿問:“為何不找常大夫?”

楊媽媽道:“常大夫不止是大夫,也是公子友人。夫人如今的樣子,不想被家裡的親戚朋友知道。”

陸睿問:“王大夫怎麼說?”

楊媽媽道:“休養調理,不氣不怒,注意休息。”

陸睿點點頭,又問:“蕙娘生病,是找的一位胡大夫,為何也不找常大夫?”

楊媽媽垂首道:“找過,那個時候常大夫不在開封城。”

怎麼這麼巧。陸睿抿抿唇。

“上院的丫頭怎麼全換了?”他詰問。

楊媽媽垂首:“因夫人的緣故,老爺遷怒,把我們都罰了。我如今也不管事,隻照顧夫人。都是丘婆子在管事。”

丘婆子在陸睿的眼裡,就是從眼睛到全身都醃臢。

這樣醃臢的婆子,怎能在他母親的身邊。母親隻會比他更受不了。

他臨去前,盯著陸夫人臥室的窗戶半晌,才轉身。

陸正聽到丫頭稟報,隻道:“知道了,讓丘家的機靈點。”

怎麼樣也是不可能阻止兒子探望母親的,隻能指望那幾個放機靈,彆露出馬腳。

陸睿晚間見到了平舟。

平舟眼角都是紅的,顯然是哭過了。

“元兒幾個,都不在開封了,追不到了。”他道。

他垂著頭,儘量壓著情緒,平靜說話。

身為奴仆,便是這樣。

不僅自己沒有人身自由,甚至生出來的孩子,從在母親腹中存在時開始,就已經是主人家的財產了。

發賣、轉贈,導致親人分離、永彆,都常見。如果一家子整齊著一起賣了,都是幸運的。

還不能有怨懟。

陸睿看他一眼。

平舟道:“彆苑在汜水縣附近,是個臨水的莊子,為著給少夫人養病,特意買的。少夫人在那裡忽然發了腸癰,因縣城已經關門了,沒請到大夫,便過去了。”

平舟道:“已經給常大夫下了帖子,他明日在家等候公子。”

陸睿點點頭。

第二日,陸睿帶了平舟和劉稻進了內院,去了陸夫人的上院。

眾人見竟進了小廝,俱都吃驚。

丘婆子上前賠笑:“公子怎麼將他們帶進來了?這裡可是夫人的上院。”

陸睿道:“就是她。”

丘婆子一怔。

劉稻已經大步過去,一把拎住丘婆子就往外提溜。

丘婆子大駭,待要叫喊,平舟早有準備,已經將一團布塞進了她的嘴巴裡堵住。

劉稻得過交待,不許這婆子叫嚷起來擾了陸夫人,手腳麻利,拎小雞一般拎到外麵去了。

丫鬟們駭然,個個垂了頭不敢說話。

陸睿平靜道:“這院子裡,楊媽媽說了算。餘人各司其職,照顧我好母親。”

丫鬟們一起蹲身:“是。”

正房的門打開,楊媽媽出來站在階上。

陸睿過去:“我來與母親請安。”

楊媽媽道:“夫人如今形貌不好,不願意見任何人。”

陸睿想起來昨日母親麵朝裡側臥的背影,沒看到臉,隻覺得肩膀單薄,似是瘦了許多。

他的目光又投到臥室的窗戶上。

許久,轉回來,低聲道:“那我晚上再來。”

楊媽媽也低聲道:“夫人教你速速轉回京城,莫要在此地耽誤時間。”

陸睿沉默許久,道:“是。”

陸正這幾天休告事假,就不敢離開府裡。

聽得稟報,吃驚:“他把丘家的押出去賣了?”

“是。”從人道,“丘婆子昨日裡冒犯了公子,今日便被賣了。公子讓上院的人,隻聽楊媽媽的。”

陸正氣得背著手來回轉圈子,罵丘婆子:“蠢貨,蠢貨!”

又罵陸睿:“這個家,還是我在當家!”

從人不敢接話。縱是老爺當家,難道公子對他們這些下人就不是天一樣的存在了?

要打要殺,不都是主人一句話的事。不管是哪個主人。

隻丘婆子參與了上房軟禁虞玫的事,怎能讓她流落到外麵去。

陸正道:“你去悄悄把丘婆子追……”

頓了頓,又改變了主意。

陸睿賣出去的人,他在弄回來,也不好讓她再露麵人前。若心存怨懟,難免不亂說話。

遂改口道:“你去把丘婆子,處理了。”

如此這般交待一番。

從人額頭微汗,領了命令去了。

陸正一個人坐在書桌後,發呆。

丘婆子也是一條命。賤命而已,倒是不怕。走到現在這一步,陸正已經不在乎多一條命少一條命了。

隻是這中,事情如滾雪球,越滾越大地壓碾過來的感覺太糟糕了

看看手心,都是失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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