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第 208 章(1 / 2)

權宦心頭朱砂痣 袖側 10961 字 7個月前

第208章

江南水係發達, 若往北方去,還有京杭大運河。

銀線想知道溫蕙去世的真相,決定往開封去。她到了碼頭, 尋了一條客船, 談好了價格交了訂金。

但她出門帶了衣裳銀子, 卻沒帶什麼乾糧。便先去買些乾糧。

碼頭上有許多小食鋪和小攤販,銀線轉了一圈買了燒餅、熏肉等等。一轉身, 看到自己的丈夫陸通帶著幾個人直奔客船而去。

手裡的燒餅落到地上。

銀線退了兩步,轉身就走,先找碼頭附近貨棧的倉庫遮掩躲了起來。遠遠地瞧著。

陸通問了幾條船, 果然問到了她交了錢的那一條。

銀線便知道那條船她坐不了了。

陸通帶人上了那條船, 守株待兔,沒有待到銀線。但既然知道她是要往開封去, 他回去稟告了陸大管家之後, 陸大管家讓他帶了人和銀子,直接往開封去了。

銀線當天沒敢上船, 在碼頭附近找了個民宿躲了兩天,才悄悄又尋了一條客船。

她長了心眼, 沒在開封下船,提前下了船, 走陸路往開封去。

好在天冷, 她裹了頭臉,旁人也不好認出來。

到了開封, 打聽到陸同知家,偷偷去看, 前門後門都有家丁, 人數多於正常時。銀線便覺得, 這是在等她了。

的確也是,陸通比她先到開封,找了自己大哥二哥把事情一說,便先挨了一頓罵。

門子上便加了人,專盯著銀線來。

銀線守了好幾日,終於守到了一個熟人。

一個采買上的媳婦子帶著小丫頭,坐著小車往集市上去。銀線跟上了那輛車,待到那媳婦子在店鋪裡坐著看貨,小丫頭去了淨房的時候,她喊了聲:“青杏。”

青杏聽到這聲音,霍然抬頭。銀線扒下裹著頭臉的布巾,露出臉來。

青杏大驚。

小丫頭回來,青杏給了她幾個大錢:“去街上買零嘴吃去。”

小丫頭高興地去了。

青杏是大客戶,夥計專門給她安排了一間茶房,兩個人這才說起話來。

“你怎麼來了?”青杏問。

“青杏,我問你。”銀線問,“少夫人是不是死得不明白?”

青杏頓住,垂下頭去。

許久,她抬頭道:“沒有人知道的。少夫人貼身的人都發賣了,夫人貼身的人也發賣了。連夫人她自己都……”

銀線問:“夫人怎了?”

青杏道:“自少夫人去後,夫人看著一切都好,吃穿用的都是最好的東西,老爺三五不時就去上房看望夫人……”

“不知道的人看著一切都好。”青杏道,“隻,我是從夫人的上房出來的,我知道,這不對,很不對。”

“前陣子,老爺讓書房的荃兒打理中饋,荃兒輕狂,冒犯了夫人。你知道……夫人做了什麼?”青杏道。

銀線問:“做了什麼?”

青杏沉默了片刻,道:“夫人扇了她一個耳光。”

銀線張開了嘴,無法想象。

陸夫人,在銀線的認知裡是個神仙一樣的女子。遠遠的,高高的,朦朦朧朧的,永遠雍容,永遠高貴。

那些輕狂的或者醃臢的人根本就不能到她的跟前去。偶有一二輕狂的,陸夫人連眼角都不會夾一下,根本不會將這等人看進眼睛裡。

自有管事仆婦去處置。

這樣的陸夫人,親手扇一個人耳光,對銀線來說,不可思議。

她的風儀、氣度、優雅和從容呢,都哪去了?

青杏道:“後來荃兒就被老爺提腳賣了,改讓範姨娘主持中饋。對上院不清楚的人隻覺得老爺敬重夫人,可……你明白的。”

陸夫人跟溫蕙關係有多好,她們都是知道的。

如果溫蕙是被人害死的,絕不可能是陸夫人。

銀線咬牙,道:“青杏,我懷疑少夫人是被陸家害死了,你同不同意?”

青杏隻看著她,沒說話。有時候不說話,表示默認。

“害她的人一定不是夫人。但夫人一定知道怎麼回事!”銀線捉住青杏的手腕,“青杏,我要見見夫人!你幫我!”

青杏咬牙許久,答應:“好。”

第二日晚上,銀線將孩子托給客棧老板娘,自己悄悄地往陸府的後門去。

躲了許久,入了夜,那後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

銀線進了府。

內宅上院的門自然也是緊閉的。這道門,青杏沒有辦法。

但銀線早跟青杏說了,她自己想辦法。

於是夜色中,青杏目瞪口呆地看著銀線擼袖子爬牆翻/牆……

認識這麼多年了,從不知道銀線會翻/牆!

也的確是,過去這些年陸府的生活,從未給過銀線施展這項技能的機會。

陸夫人躺在床上睜著眼睛。

她如今就是夜晚無法入睡,白天睡不醒。

忽然,她聽見有人在敲她的窗戶。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再聽,又輕響了三下。

“夫人,夫人!”那聲音壓低了喊她。

陸夫人坐起來,赤著腳踩在燒著地龍的地板上:“誰?”

窗外那人道:“我是銀線。我是少夫人陪嫁的銀線。”

陸夫人頓了頓,撲到了窗邊:“銀線?你怎麼在這裡?”

陸夫人想打開窗子,但陸正怕她逃,叫人在裡麵設了卡子,那窗子隻能開一條小小的縫。

銀線把臉趴到縫上,借著星光往裡看,大吃一驚。

“夫人!”她捂住了嘴,“你怎地……”

瘦成了這樣!

陸夫人也湊到窗縫上:“銀線,你怎麼來開封了?你來乾什麼?”

“夫人,我自己跑來的。”銀線道,“我就是想問問,少夫人是不是彆人害死的!”

陸夫人流下眼淚來。

在所有被卷入這件事的人當中,其實每個人都看不到事情的全貌。每個人都隻知道自己知道的那一部分。

陸正知道了霍決,知道了趙勝時的死,不知道溫蕙的狀態,不知道中間還有趙衛艱和趙縣令。

陸續知道趙勝時,不知道老爺和趙勝時之間的具體情況,隻知道送出溫蕙和下葬的安排,知道弟弟去溫家那邊做的手腳,卻不知道其他,不知道溫蕙的去處和霍決的存在。

他的弟弟陸延知道的更少,隻知道少夫人去向不明,和青州溫家的事。

到銀線的丈夫陸通,隻知道少夫人死得不明白,哥哥要求他對妻子隱瞞這個事,並穩住妻子銀線。

比他們更不如的,其實是陸夫人。

陸正在陸夫人身上發掘出了新的樂趣,就是向她灌輸假的信息,看她受折磨,看她精神痛苦。

在她知道的信息中,竟隻有霍決這個人的存在是真實的,其他的,都是假的。

誰能想得到,一個丈夫為了獲得折磨妻子的快感,竟然以謊話欺騙她呢。

“你不要問。”陸夫人流淚道,“你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你過你的日子去。”

竟和楊媽媽說一樣的話。銀線嘴唇緊抿:“夫人不告訴我,我就往青州溫家去!”

提起青州溫家,陸夫人的心臟就一陣絞痛。

在陸正為她打造的世界裡,青州溫家已經被陸正坑害了。

“溫家已經沒有了。”她捂住臉,“他害了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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