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老太太皺著眉, 覺得孫子今天有點不對勁兒。
當著外人的麵,溫老太太啥也沒說。
等吃了晚飯,溫渡兩兄妹幫忙收拾桌子, 又拿碗筷子。其他的工人也主動幫忙。人一多,乾活的效率就很快, 沒多久就把東西都收拾好了。
工人們過去的時候,連垃圾都幫忙帶出去, 丟在指定的地方。
保鏢們還是住在這個院子,隻是住在廂房。
溫渡喝了口水,眼神一直瞅著溫老太太。
忽然, 一隻小手抓住他的袖子,溫渡低頭對上妹妹亮晶晶的眸子。
他伸手揪了揪她腦袋上的小辮子:“說吧, 有什麼事兒想跟哥哥說?”
溫縈踮起腳尖, 努力湊到哥哥耳邊去。可她忽略了自己的身高,也忽略哥哥的身高。
她發現哥哥好像比夢裡還要高半個頭。
“哥,你彎腰。”
溫縈軟乎乎地要求。
溫渡勾唇,慢吞吞地說:“彎腰可能不行,蹲下來吧。”
溫縈眼睜睜看著哥哥蹲下來, 好像還比自己高一點的樣子, 瞬間沉默了。
你高, 你了不起!
溫縈微笑。
“不說?”溫渡扭頭,笑眯眯地望著妹妹。
溫縈有點小糾結, 很明顯地歎了口氣, 踮起腳尖,湊到溫渡耳邊,小聲問道:“哥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奶奶?”
溫渡驚訝地看著妹妹:“為什麼這麼說?”
“我覺得你很心虛。”溫縈直白地指出問題所在。
溫渡啞然。
他怎麼可能不心虛呢?
奶奶多討厭他爸爸不務正業, 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他帶著他爸走的時候,還信誓旦旦地保證道,一定會照顧好他爸。
結果他爸爸到的第二天,就被他送到了香城去。
去香城要是踏實工作還行,誰知道他爸爸竟然偷偷跑去參加唱歌比賽。前幾天,他爸爸初賽的時候唱的那首歌,獲得了翻唱的版權。
電視台那邊已經邀請他爸爸去錄音棚錄歌。
律皓之打電話過來的時候,還特意告訴他,電視台選出來的十首歌裡,其中有一首就是他爸爸的。而且,那個磁帶賣得非常好。
溫渡:“……”
就沒見過這麼離譜的事情。
“我心虛?”
溫渡看到溫老太太起身走進房間,轉身的時候還看他一眼,溫渡瞬間明白奶奶的意思。他起身揉揉妹妹的腦袋站起來,進裡屋找奶奶。
“你就是心虛,我都看出來了!”
溫縈看到哥哥去找奶奶,擔心哥哥出事兒。她可不能讓奶奶打哥哥,立刻追上去。
溫渡沒攔著。
反正這件事兒溫縈早晚都會知道。
“說吧,到底什麼事瞞著我?”溫老太太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廢話。
她以前認識一個姑娘,說話的時候總是喜歡說一半留一半,讓人故意去猜。要麼就拐彎抹角地說話,特彆煩人。
就好比她打算水渠那邊洗衣服,卻不會直接說:“我們今天在水渠這邊洗衣服吧!”
而是說:“去河邊洗衣服的人很多,去水渠那邊洗衣服的人也很多。水渠的水都是井水抽上來的,很乾淨。水渠離我們家還很近呢!你要是洗衣服的話,打算去哪兒洗?”
明明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情,非要用好幾句話表達出來。還不是直接表達出來,而是讓對方去猜。
猜個大頭鬼!
溫渡心眼兒很多,本質上也是遺傳了溫老太太的優點。
做事說話都不喜歡拖拉。
“是我的事兒。”
溫老太太黑著臉問:“你爸又有什麼事兒了?他是不是在外麵惹事兒,所以你才沒把他帶回來的?”
“不,不是。這件事兒其實是我的錯。”
不管怎麼樣,道歉要緊。
“你先彆道歉,到現在沒有用。你現在先把事情跟我說清。”溫老太太不會輕易地與願望任何一個人,她會儘量公平公正地看待某件事。
溫渡心裡沒有放鬆,硬著頭皮說:“奶奶,我爸去當個歌手了。”
“歌手?”
溫老太太驚訝。
“是的,他到了我那邊的第二天,機會剛好合適,我送他去了香城。前不久,他參加香城電視台局舉辦的歌手大賽。沒想到電視台會做成磁帶。”
“然後呢?”
溫老太太看上去很淡定。
溫渡有點不解地問:“然後您不覺得我爸是不務正業嗎?”
“這算嗎?俗話說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他想唱歌,能唱出個名堂來,也是件好事兒。這就跟戲班子登台唱戲似的。有的人唱了一場戲,就紅遍了大江南北。有的人唱了一輩子,知道的寥寥無幾。”
溫老太太從開始都沒覺得這是個事兒。
她起身說:“你忙你的,你爸隻要活著,沒缺胳膊少腿,能吃的上飯,你就不用管他。你是他兒子,也不是他老子。他自己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責。”
雖然孫子沒說,溫老太太也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麼德行。
肯定是他自己想要去唱歌,孫子才會送他去的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