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穿了一身基佬紫,邊爬起來邊說:“我聽說李朝山那老家夥不在,就……”
話說了一半,看向鬱青池,然後又看向宴芳林,隨即勃然大怒:“這是誰?”
大哥,我還想問你是誰呢。
那人一眼看到宴芳林手裡的春畫圖,神色更是一震,一副捉到奸夫的憤怒表情,盯著鬱青池看。
他麵前的這位青年,一身玄黑,颯爽清美,那張臉在燈光下愈發顯得眉目分明,讓人隻看一眼便自慚形穢。
他旁邊的宴芳林,更是穠豔風流,倆人站在一起,簡直就像是一對年輕的璧人。
他低頭看了一眼,那青年的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把劍,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用一副看負心漢的模樣看向宴芳林:“宴芳林,你這是要乾什麼?”
宴芳林已經察覺出對方是誰了。
十有八九就是那“三五段風月”中的一段!
他在鬱青池心目中本來就洗不清了,如今更不能承認了。
再說了,他也確實不認識這男人。
他眉頭一蹙:“你是誰,要乾什麼?”
“這才幾年不見,你不認得我了?”那人恨恨地看了一眼鬱青池:“你有了小狼狗,就忘了你鄭大哥了?”
果然。
“從未見過你。”宴芳林說:“你認錯了人了吧?”
鬱青池已經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臉色黑成炭,這人和宴芳林的關係,他不敢細想下去。
他劍身一轉,那人的脖子上便多了一道血印子。
宴芳林急忙搭上他的胳膊:“青池,你彆衝動。我不認識他,讓他走就是了。赤城禁止打殺。”
鬱青池收了劍,沉聲說:“滾。”
到底是偷情,估計是見不得人的,對方雖然看上去也是個人物,但並未鬨大,指著宴芳林和鬱青池:“好啊,好啊。”
他一副傷心又不甘的模樣,回頭剜了宴芳林一眼,縱身便從窗口消失了。
宴芳林撲到窗口處往外看,見對方踩著鳳凰花樹 ,轉眼便不見了。
他回過頭來,見鬱青池眼尾泛紅,模糊似乎還有些眼淚在湧動。
氣的。
氣成這樣。
看看他把一個千金小姐攻逼成了什麼樣子。鬱青池已經不是鬱青池了。
“我真不認識他。”宴芳林說。
鬱青池拿著劍便出去了,不一會出現窗口那兒,背對著他負劍而立。
一陣風從窗口吹進來,帶著鳳凰花的香氣。
這誤會大了。
鬱青池最敬愛朝山道人,如今看到自己的師娘的潘金蓮行徑,恨不能替自己的師父手刃了他這個淫夫吧。
不行不行,趁著這次赤城之行,他一定要找到寒冰深淵,找到那本《魔域秘籍》。
寒冰深淵,應該就在赤城山。
赤城山連綿數千裡,溝壑何止萬千,要藏個寒冰深淵,也並不是難事。
明日他便去打聽打聽。
他將窗戶合上,然後將手裡的畫冊塞到了床鋪底下,等身上的熱氣散個差不多了,又輕輕走到窗口,挑開一條縫,朝外頭看了一下。
鬱青池抱劍而立,顯然今夜是要守在他窗外了。
不一會洪英和陸星河端了吃的上來。陸星河盤腿坐下,問說:“三師弟呢?”
“窗口站著呢。”
“小師弟也有點事,”洪英說:“他也不吃了。”
陸星河叫道:“三師弟,吃飯了。”
“我不餓,你們吃吧。”鬱青池的聲音冷冷地傳過來。
“三師弟最近估計在辟穀,”陸星河說:“咱們吃吧。”
正在吃飯,朝山道人通過千裡傳音玉碟傳了話過來。
像電話一樣,還挺方便的。
“你今天晚上還回來麼?”宴芳林問。
“要明日才能回去,”朝山道人問說:“你有沒有聽話?是不是又出去逛了?”
朝山道人仙風道骨,聲音更是溫柔動人,明明是一個一心求道的修士,卻總能讓人聽出寵溺的味道來。
他這樣溫柔的師尊,竟然教出了鬱青池那樣極冷的弟子,一個如白雪皚皚,一個如寒夜漆漆,再次感慨這對師徒,好搭。
洪英和陸星河都當今天的事沒有發生,也沒人提那春畫本的事。
這都是師叔的私事,其實有關宴芳林和朝山道人的關係,他們自己私下裡也有諸多猜測。這世上的道侶有兩種,形式上卻沒有任何區彆,到底是哪一種,隻有當事人最清楚。
那畫本都是男人,或許師叔和師父有彆的用處也不一定,被他們這些弟子意外撞見,對彼此都是很尷尬的事。
吃完飯以後,洪英和陸星河就都退下去了,宴芳林隔著窗戶聽見他們三個在外頭商議,鬱青池主動提出要為他守夜。
宴芳林便睡和衣躺了下來,他側躺著,時不時朝窗戶那兒看一眼,知道鬱青池就在那外頭站著,他怎麼都睡不著。
今天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見到的人也太多了,全都像走馬燈一樣在他腦子裡流轉,其實很多人,很多事,都和原著劇情不一樣了,或許是他的到來打破了一切,一切都在朝著既預知又未知的方向發展。
那他的命運呢?
他現在築基都還沒有,在這修仙世界,再渺小不過,再脆弱不過,他會老,會死。
以前看穿越類的,還曾想如果是自己,大不了一死,死了或許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裡去,可他身處其中才發現,不管是穿越也罷,做夢也罷,現實也罷,人都是怕死的。
哪怕知道自己死了就能回到另一個世界,刀架在脖子上,也還是怕的。
在這強者為王的修真,世界,他要想過的安穩,不用擔心生死,不用討好誰,就得變強。
外頭也不知道是誰吹起了蕭,那曲子幽微動人,聽的人昏昏欲醉,好久沒有聽過這麼動人的蕭聲了,如果不是此刻鬱青池守在外頭,他真想踏月去尋吹簫人。
明月照紅花,夜色踏蕭聲。
那曲子越來越低緩,調子詭異,似幽靈飄忽不定,他忽然覺得困乏了起來,微微睜開一眼,看到鬱青池的影子落在窗戶上。
大概是月亮傾斜下來了,所以月光在窗戶上留下了他的影子。
緊接著他便看到鬱青池身邊還有一個身影。
他心裡一緊,瞬間就察覺出不對勁來了。
除了這蕭聲,他還聞到一股怪異的香氣,從窗口飄進來。
他立即屏住了呼吸。
一支蕭挑開了窗戶,緊接著便有一個身影躍了進來,黑朧朧的,卻看不清對方模樣。
這人能越過鬱青池,實力不容小覷。
宴芳林立馬閉上了眼睛。
那人低頭說:“一彆數年,彆來無恙啊。”
說完便直接將他抱在了懷裡,宴芳林心跳如鼓,已經被抱出了窗戶,他在這時候猛地睜開了眼睛,看見鬱青池在月光下站著,仿佛被什麼迷住了眼睛一樣,麵無表情地看著外頭的月亮。
“鬱青池!”
他拚儘力氣叫了一聲。
抱著他的那個人身體一顫,便見鬱青池仿佛大夢初醒。
鬱青池反應也夠敏捷的,幾乎清醒過來的刹那,便拔出了烏血劍。
那人抱著宴芳林,腳下一點,便從樓上一躍而下。
鬱青池劍氣往廊下一甩,房門便咣當一聲倒落在地上,他提劍往下一躍,踩著花海便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