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青看了看朝山道人他們, 又看了看對麵的宴芳林他們。
如今正是最好的時機,他們身旁沒有彆人。
“三師兄……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梅子青說。
鬱青池“嗯”了一聲。
梅子青鼓足勇氣, 問:“你喜歡師父麼?”
鬱青池問:“什麼?”
梅子青說:“宴師叔跟我說, 說……你喜歡師父。”
說完他就紅了臉。
鬱青池就朝宴芳林看去。
宴芳林正在和鄭夫人他們聊關於木華英的事。
鄭夫人在旁邊說:“依我看,之前鬨的沸沸揚揚的新娘抬棺, 恐怕也是這波人乾的。”
“故意把新娘和棺材聯係到一起, 就是想引人注目吧?”宴芳林說。
故意把兩種反差極大的元素拚湊到一起, 從而達到駭人聽聞, 新奇鬼魅的效果。
鄭夫人說:“今日妖獸襲城, 好像也是虛張聲勢居多, 要論起實力來,那紅衣少年最多能抵得上一兩個七十二福地的掌門, 更不用說像葉掌門這樣的人物了。隻是他既然並非曲三千那樣的魔族奇才,如此高調行事, 意欲何為呢?”
“或許是是來挑釁的。”宴芳林說。
向葉清都挑釁。
也或許隻是為了給葉清都的大壽添堵。
畢竟木華英是有些瘋狂因子的。
隻是他這樣做,和原著天差地彆。
原著裡他是在鳳凰夜宴上, 喬裝成舞女刺殺葉清都, 隻可惜沒有成功,卻被葉清都打傷,最後躲進了他異母哥哥葉衡陽的房間裡,心慈的葉衡陽大概出於憐惜他年輕貌美, 想要搞清楚他為何要刺殺自己的父親,於是將他救下,繼而展開了一段兄弟孽緣。
如今他鬨這麼大, 鳳凰夜宴還開的成麼?
那他還要怎麼刺殺葉清都?
想趁亂搞偷襲?
可是不管是原著,還是如今聽鄭夫人他們講, 木華英的實力想要刺殺他爹葉清都,基本都是癡人說夢。
哎,這可真是一段孽緣,一段注定的悲劇。
鄭長行和劉鳳義等人還在商議事情,柳梓楸本來在師父身後站著,這一會卻走到鬱青池身邊去,低聲問:“你怎麼樣了?”
“還是老樣子。”鬱青池說:“劍都提不起來。”
“你不要灰心,我聽師父他們說,你的靈脈已經補了十之七八,你一向勤勉,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再築金丹。”
鬱青池點點頭,目光卻朝宴芳林看了過去。
柳梓楸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見宴芳林微微垂著頭,坐在劉鄭兩位夫人中間,一副靦腆弱弱的模樣,他沉默了片刻,便低聲問道:“我一直都很想問你,你不是一直不不喜歡你們家這位宴師叔,為何這次為了救他,將自己傷成這個樣子?”
旁邊一直麵壁佯裝打坐的梅子青聞言,熱淚都快要盈滿眼眶。
嗚嗚嗚,他好想哭。
他也想知道,他三師兄以前不知一直不喜歡宴芳林麼?
他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
他腦子裡還在回響著鬱青池剛才對他說的話。
“他這樣跟你說的?說我喜歡師父?”
“我對師父,隻有敬重之心。”
他卻不死心地問了一句:“那你是不是也喜歡宴芳林?”
鬱青池並沒有說喜歡。
可是他也沒有說不喜歡。
他什麼都沒有說,隻沉沉朝宴芳林看了一眼。
他這樣沉默,便說明一切了。
梅子青隻感覺自己要哭了,便轉過身去,麵壁,佯裝打坐。
如今聽到柳梓楸這樣問,他好想嚎哭:“因為他已經不討厭宴芳林,他已經喜歡上他了。”
嗚嗚嗚嗚。
鬱青池還未回答柳梓楸,劉鳳義和鄭長行兩人已經站了起來,這是打算要走了。
柳梓楸便立即起身,回到了他師父身邊。
劉夫人和鄭夫人見狀也起身,回到了各自的夫君身邊。
宴芳林則在朝山道人身邊站定。
幾人出了房門,一直看也不看他,也不跟他眼神對視的鄭長行,忽然回頭看了宴芳林一眼,說:“近幾日少出門,注意安全。”
那話說的很輕,好像不是說給他聽的,又像是說給他聽的。
宴芳林愣了一下 ,鄭長行已經走遠了。
鄭夫人卻沒急著跟上去,而是走到了鬱青池身邊,拉住了他的手。
“小池,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眼下你師父忙,怕是顧不得你,你如果有什麼需求,儘管來我們夢魂宮。”她說著拍了一下鬱青池的手,那神色,宛如一個要給老公納小妾的大方闊太,笑盈盈地去了。
留下鬱青池一臉驚愕。
他素來和夢魂宮沒什麼交集,以前甚至都沒見過這對夫婦,鄭夫人突然對他這麼熱情,他滿臉不解。
隻有旁邊的宴芳林,洞曉一切。
他歎了口氣,然後衝著鬱青池笑了笑。
他這一笑,鬱青池心跳卻快了起來。
小師弟說的都是真的麼?
宴芳林居然誤以為自己喜歡……師父?
這念頭也太荒唐了。他和朝山道人……他隻是想一想,便覺得渾身惡寒。他視朝山道人如親父,宴芳林是從哪一點認為他對師父有那種感情的。
他得跟宴芳林談一談。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這是很重要的事,不能讓宴芳林誤解。
宴芳林發現,朝山道人和裡寫的一樣,有著鞠躬儘瘁的精神,是個工作狂,他遠比鄭長行等掌門人更為積極,休息了片刻,便又被人給請走了。
他在白日的戰鬥中受了傷,葉清都要見他。
大概就類似於總統接見表現突出的地方長官,看得出來,朝山道人精神抖擻。
“你早點歇息,外頭亂哄哄的,什麼人都有,你少出門。”他囑咐宴芳林。
宴芳林點頭:“你放心。”
朝山道人跟著葉家的人走了以後,宴芳林就對洪英等人說:“咱們也早點歇息吧。”
洪英和陸星河兩人剛從外頭領了一些被褥和吃食過來,他們這間房並不算寬敞,平時應該是給赤城派低階弟子住的,是個大通鋪。
宴芳林睡在最裡頭,中間隔了兩個人的空,再然後就是鬱青池,再然後是梅子青,洪英睡在另一邊。
陸星河並沒有睡,他抱劍坐在門口,打算為他們守夜。
不過守了沒多大會,他便發出輕微的鼾聲。
今天一直提著心,實在是太累了。
宴芳林卻沒有睡著。
他一直在想木華英。
想完木華英,又想起金雪浪。
金雪浪竟然對他表白了。
金雪浪果然是個顏狗,而且是個零點五,可攻可受,攻受兼備。
想起金雪浪,難免就要想到他本來的老公鬱青池。
他的出現,拆散了多少CP!
他側過身來,在黑夜裡朝鬱青池看了過去。
鬱青池似乎也沒有睡著,察覺他翻身,便朝他這邊輕微挪了一些,低聲叫:“宴師叔,睡著了麼?”
室內很黑,鬱青池的聲音也很輕,叫他莫名想到那一夜,也是這麼黑,入魔後的鬱青池,瘋狂地舔他,啃他,親他。
他心頭一熱,立馬閉上了眼睛。
還是裝睡吧。
黑暗中,還有一個人沒有睡。
梅子青今天心情很糟糕。
鬱青池喜歡宴芳林,比喜歡朝山道人,還要叫他不開心。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他在黑暗中聽見他三師兄輕輕叫宴芳林,隻感覺渾身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有一種親臨奸情現場的感覺。
他們倆這是在乾什麼,也太大膽了吧,他和大師姐二師兄都還在呢。
他們倆不會偷偷摸摸摟抱到一起吧!
這讓他想起《宴小林夜話》裡的一則故事。
那個故事裡,宴小林背著他的道侶,和他的情郎,一個威武健壯的魔頭來了個“夫目前寢取”。
朝山道人就在一邊睡著,宴小林和魔頭就開始了不知廉恥的苟合,宴小林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含著淚,看著對麵睡得正熟的朝山道人。
啊啊啊啊。
他不能再想下去!
宴芳林和他三師兄,不會就在乾這種事吧!
他捂住了耳朵,心跳震耳欲聾,唯恐自己會聽見。
他不知道自己聽見了會怎樣。
可是他雖然捂住了耳朵,眼睛卻不肯閉上,反而微微側過頭,朝他三師兄那邊看。
最後伸出一隻手來,偷偷試著摸了過去。
一不小心就摸到了他三師兄溫熱的衣袍。
他一顫,立馬縮回手來,這一下鬆了一下大口氣。
還好,他三師兄還在原地躺著。
梅子青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一身汗。
好像偷情的是他一樣。
他睜著眼睛,望著黑漆漆的房頂,腦子變得空白了起來,一股淡淡的悲傷浮上他的心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