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迦山, 是魔族聖山,連綿數千裡,都常年被魔氣環繞, 尤其是山腳下, 魔氣濃鬱到黑霧常年不散,以至於就算一些法力低一些的魔族人都沒辦法穿越過去。
道門百家在狼迦山二十裡之外按營紮寨。
對於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人來說, 魔域都是從未踏足過的地方, 越接近狼迦山, 所見之景越是詭魅, 這裡的草木蟲獸, 都和他們在外頭見到的不一樣。
宴芳林輕飄飄落入樹林裡, 躲到山石後頭偷偷朝前方看去。
他在想他要怎麼混進去。
經他這兩天觀察,這次來的人雖然很多, 但大家基本都還是按照門派集中到一起,彼此都熟識, 他一個陌生麵孔,隻怕很快就會被認出來。
既然混不進這些名門正派裡去, 他便打算先上狼迦山。
轉身欲走的時候, 忽然聽見有人朗聲說:“李掌門。”
聲音清潤淩冽,是柳梓楸。
他立馬回頭看了一眼,便看見在柳梓楸對麵站著一個他極熟悉的身影,雪衣白發, 正是朝山道人。
他如今靈力飛升,目力極好,這才數天未見, 朝山道人便消瘦了許多,和光風霽月的柳梓楸立在一起, 已明顯看得出年紀。
劉鳳義和鄭長行兩人也隨即走了過來,宴芳林躲到石後,暗籲了一口氣,誰知卻看見另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幾個修士的簇擁之下朝他走來。
他縱身一躍,便隱在枝葉之中。
來人是金雪浪,一身華服,搖著扇子:“你到底是來服侍我的,還是來監視我的?”
他身後的沈伯道:“掌門千叮萬囑,讓我看牢你,公子,這裡可是魔域,隨時都可能有危險,你再偷跑,我便隻能如實稟告給掌門,帶你回金庭山了。”
金雪浪不悅地合上扇子,停在樹下。
沈伯聲音溫和了許多:“再者說,你現在代表的可是我們整個金庭山,如今全道門合力圍剿狼迦山,你若私逃,知道的,說你對青竹峰那位情根深種,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金庭山的公子是個膽小鬼,臨陣脫逃。到時候彆說你,就是咱們整個金庭山,在道門裡還如何抬得起頭來。”
“我就去青竹峰看他一眼,我禦劍去,來回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能費什麼事。”金雪浪道:“我現在看你越來越陌生了,你已經不是從小照顧我長大的那個沈伯了。瞞著我練到了元嬰期,你可真是厲害了。”
沈伯笑了笑,便沒再說話。
宴芳林這才發現,眼前的沈伯似乎變了模樣,身板直了很多,胡須也短了,看著不過三四十的年紀,儼然一個英俊男中年。
宴芳林在樹上躲了好一會,待金雪浪等人走遠了以後,這才悄無聲息地穿過樹林,朝狼迦山去了。
結果才到山腳下,他便看到一團黑霧將整個狼迦山團團圍住,四下裡卻靜的可怕,好像連一聲鳥鳴都聽不見。他正欲進去,卻忽然聽見一聲慘叫,那慘叫聲從濃霧中傳來,有人喊道:“小心!”
緊接著便是又幾聲慘叫,隨即便有一個白袍修士從濃霧裡躥出,身上鮮血淋漓,隨即便又有一個白袍修士逃了出來,懷裡還抱著一個斷了一條臂膀的修士,那修士全身血紅,抽搐著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快走!”
一道黑影在濃霧裡若隱若現,宴芳林仿佛看見了一條極大的尾巴,轉瞬便消失不見了。
那三個白袍修士早已經消失不見,隻在地上留下一片血腥氣。
這幾個白袍修士,應該是葉清都派來探路的先鋒部隊。
看來這濃霧裡果然有毒蟒。
蟒蛇,是修真文裡常見的妖獸,《孽徒狂魔》也不例外。
宴芳林沒什麼怕的動物,唯獨比較怕蛇。
他隻是想一想,便渾身生寒。
可是按照原著所寫,這狼迦山唯此一個入口,還遍布毒蟒,他要想進山,就繞不過它們。
他細想一番,便決定找一條毒蟒,進入它的神識,先來探探路。
誰知正在這時候,一個身影也翩然落到他跟前。
那人一襲黑衣,清瘦俊美,正是鬱青池。
宴芳林便立即又躲了起來。
看來英雄所見略同啊,都想先進狼迦山探探情況。
鬱青池低頭看了看地上的血跡,將背上的烏血劍拔了出來,竟直接便步入黑霧之中。
宴芳林愣了一下。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他急忙將神識探出,躥入一條毒蟒的識海之內,才剛進去,便被一股濃烈的血腥味衝的幾乎吐出來,那毒蟒常年被魔氣浸養,識海裡魔氣翻湧,他幾乎壓製不住,隻感覺頭痛欲裂,那毒蟒似乎意識到有人侵入,劇烈翻滾起來,宴芳林拚儘全力,終於占據了上風。
眼前的黑霧變成了灰白色,就在幾丈遠的地方,兩條蟒蛇已經纏上了鬱青池,鬱青池手中的烏血劍,已經鮮血淋漓。
隨著那毒蟒的嘶嘶叫聲,整個山巒似乎都震動了起來,鬱青池見狀將烏血劍召回,縱身往劍上一躍,雙腳才剛踩到劍身,便有一個體型比之前幾條毒蟒還要大數倍的巨蟒,張開血盆大口,獠牙外露,直接朝他吞來。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從旁邊忽然躥出一條毒蟒來,直接撞到那巨蟒的頭上,鬱青池身形一閃,便躲過了一劫。
他倉皇低頭看去,卻見剛剛救下他的那條蟒重重倒在地上。
鬱青池趁機便禦劍飛出,那些毒蟒似乎出不了這毒霧,盤旋了一圈,便又隱沒在黑霧中了。
烏血劍回到鞘中,鬱青池神色驚惶未定。
是他太大意了。
他忽然聽見一聲□□聲,從背後草叢中傳來,扭頭一看,便見一個白衣男子躺在地上。
臥了個槽。
宴芳林捂著腦袋,他頭痛欲裂。
神識一旦進入毒蟒識海,那便與毒蟒一體,毒蟒被撞的丟了半條命,他自然也無法幸免,好在抽離的及時,隻覺得頭痛欲裂,吐出一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