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我去見他。”
宴芳林看了朝山道人好一會兒,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他還是很相信朝山道人的。相信他和鬱青池的師徒情。
洪英和梅子青還在外頭著急地等待著,便見房門開了。
朝山道人冷眼看著他們倆:“今日的事,誰都不準泄露一個字。”
洪英點點頭,看向他身後的宴芳林。
宴芳林說:“我和師父去找青池。”
他在前,崇山道人緊隨其後,兩人在山野間穿行。行至一處亂石林的時候,宴芳林停了下來,他感受到了一股和他身上極其相似的魔氣,說:“他就在附近。”
話音剛落,便見一把血紅的靈劍從亂石間飛出,朝山道人一把將宴芳林抱在懷裡,低聲說:“記住,你隻是宴芳林。”
他說完另一隻手便迎上了烏血劍,卻被烏血劍的劍氣逼的後退了數步。
石林中飛出一人,正是鬱青池。
鬱青池看清了他們二人的麵目,吃了一驚,立即收了烏血劍。
朝山道人抱著宴芳林,落到了一塊細長的石頭上。
“師父……宴師叔。”
鬱青池似乎清減了許多,下巴隱隱露出些許青色的胡茬,麵色憔悴,膚色卻更見白皙了,烏血劍瞬間化作一道劍光,藏入他的袖口裡。朝山道人見他法力已經如此出神入化,麵上露出些許驚訝神色,隨即這抹驚訝神色便消失不見,眉眼處更見深沉。
“回青竹峰吧。”朝山道人說:“如果你還肯聽為師的話。”
鬱青池愣了一下,卻見朝山道人已經抱著宴芳林遠去。
宴芳林在朝山道人的懷裡,依舊是弱不禁風的模樣,他的長發披散著,回頭去看鬱青池,見鬱青池猶豫了一下,腳下一點,便跟了過來。
“是三師兄!”庭院裡的梅子青忍不住喊道。
洪英麵色凝重,抬頭看去,便見朝山道人等人在月光下穿行入庭院裡,又輕飄飄落到了地上。
梅子青幾乎立即就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鬱青池:“三師兄!”
“洪英,守好院子,誰都彆讓進來。”朝山道人回頭看向鬱青池:“如今青竹峰的結界,沒有任何外人能無聲息地潛進來,你隻管放心。”
鬱青池點頭:“是。”
他輕輕拍了一下梅子青的肩膀,梅子青抬頭看他,他心目中一向禁欲打扮的鬱青池,此刻卻是長發披散,衣襟淩亂,下巴更見堅毅周正,更為分明的棱角和愈加蒼白的膚色,一剛一柔,神奇地組合到了一起,看的他心跳加速。
他對鬱青池的那種春心萌動的感覺,好像一下子就又回來了。
“小師弟。”洪英叫他。
梅子青微微紅了臉,鬆開了抱著鬱青池的手。
韋芳等人才離開青竹峰,眼下正是青竹峰最清淨的時候。
朝山道人讓鬱青池住到了密室去。
那密室是專為閉關而用,也就隻有朝山道人和宴芳林兩個人用過,就連青竹峰諸多弟子都很難進去,更不用說外人了,而且這密室隻要從內裡合上,外麵無論如何都打不開,也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他們才在青竹峰住上那麼久,將這裡翻了個底朝天,一時半會不會查到青竹峰來的,你先暫且在這裡住著,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鬱青池點點頭:“多謝師父。”
鬱青池臉上是絲毫不掩藏的感激神色。哪怕朝山道人真的與他斷絕了師徒關係,他也絕不會怨他。可是他沒想到,朝山道人竟然在這個時候,還親自將他帶回青竹峰。
宴芳林看到此情此景,也放心了一些。
看來這師徒兩個親如父子的關係一點都沒有改變,當初不過是做戲給道門百家看,溫柔慈愛的朝山道人,依舊將鬱青池視為他最寵愛的弟子。
“師父。”回去的路上,宴芳林叫住了他。
朝山道人回過頭來,廊下的光照著他俊美高潔的臉,眼窩深陷,卻出奇的憔悴。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朝山道人說:“不管怎麼樣,你們兩個,都是我這一生最重要的兩個人。”
宴芳林被這句話戳中了心窩,他抿了抿嘴唇,說:“師父,或許我不該瞞著你。”
“過去的事,後悔無益,隻願你從此以後不再瞞我。”
宴芳林沒有說話。
這承諾於他而言,很重。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做到。
“我累了,想一個人休息一會,從今天起,你就搬到青池的房間去吧。”朝山道人說。
宴芳林點點頭,目送朝山道人進去。
這些日子,一直提著心,守著秘密,不但要提防韋芳等人,還要提防自己人,如今朝山道人已經知曉了他們的秘密,他有些如釋重負,是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他便去了鬱青池的房間。
鬱青池的房間很潔淨,裝設也很簡單,他往榻上一坐,朝周圍看了一眼,正要脫衣躺下來,便察覺四周空氣中隱隱有異動。
是神識,有人的神識探進了他的房間。
這法術他太熟悉了,這天底下除了他,便隻有一個人會。
是鬱青池。
鬱青池為什麼會將他神識探到這裡來?
是為了看看自己的房間,還是……來看他?
他現在身份還沒有暴露,朝山道人的意思,好像也不希望他暴露出來。
他就隻能裝作不知道,脫了外袍,便躺到了榻上。
他佯裝累極,直接閉上了眼睛,就這麼閉著眼睛躺了好一會,他卻發現鬱青池並沒有離開。
知道他在這裡,卻還留在這兒不走。
是想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