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河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他雖修行不深, 法力也一般,但也看得出他師父是入魔了。而入魔的原因,大概率是因為吸食了他三師弟身上的魔氣。
陣法裡的情景 , 他全瞧見了。
隻是這一切於他而言都太過震驚了, 朝山道人在他心目中可謂高大偉岸,仙人一般, 他對他們青竹峰這些弟子, 更是慈愛有加, 以至於即便他親眼所見, 他也是懵的, 不敢相信眼前事實。
此刻他見宴芳林躺在朝山道人懷裡, 人事不省,還以為是朝山道人下的手, 一時震驚無比,整個人都僵住了。
“快去。”朝山道人又道。
陸星河提劍而去, 帶師弟們去布陣。
降魔陣,是道門子弟幾乎都會的陣法, 隻是這陣法威力的高低, 全看布陣者的法力高低,他們這些弟子布下的陣法,他不覺得能困住朝山道人。
可沒想到陣法布好以後,朝山道人竟然主動進入到陣法中來了。
陸星河帶著眾師弟提著劍在旁邊膽戰心驚。
將朝山道人困入陣法以後, 宴芳林又從他懷中摸出《魔域秘籍》的殘本,然後便從他識海裡飛了出來,神識回到自己體內以後, 他從地上爬起來,便直接用自己的法力, 加固了一下陣法的威力。
隻是他卻久久都沒有見朝山道人起來。
按理說他的神識從朝山道人識海裡出來以後,朝山道人應該立馬恢複神智才是。
陸星河等人看他一身魔氣,也不敢靠前。
青竹峰這些弟子,今天算是世界觀都崩塌掉了。
師父入了魔,師叔成了魔,再加上之前成了魔頭的鬱青池,他們青竹峰簡直成了魔窩了!
陣法中的朝山道人的身體忽然動了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一身浴血衣袍,也染紅了白發,他立在陣法中央,看了看周圍的紅線和符篆,冷笑了一聲,袖子一揮,法力卻被禁錮在那陣法之內。
宴芳林道:“你若再動體內魔氣,便真的要被徹底反噬了。”
朝山道人並未說話,在陣法內盤腿而坐,身上的魔氣分成九道黑影躥出來,幾乎將陣法衝破,宴芳林立在陣法之外,默念了幾句咒語,就在這時候,天邊忽然閃現一點亮光,繼而那亮光越來越亮,他和朝山道人都驚了一下,眾人抬頭往天際看去,便看見金光一片,有人正禦劍而來。
糟了。
宴芳林立即看向陣法裡的朝山道人。
是韋芳等人。
不知是有人告密,還是他們觸動了青竹峰的結界機關,朝山道人麵色凝重,看向宴芳林。
宴芳林一時天人交戰。
如果讓韋芳等人看到朝山道人這個情形,朝山道人是完了,可他也完了,連同整個青竹峰恐怕都完了。可就這樣放了朝山道人,又怕會後患無窮。
眼看著韋芳等人已經到了青竹峰上空,沒有時間給他細想,天上金光落下,韋芳,宋青之等人飄然而落,隨他們來的,還有數十個道門高手。
就在這時候,麵色極凝重的朝山道人額頭都露出青筋來,就在韋芳等人快要落下的時候,他身上的魔氣一下子衝破了陣法,“轟”地一聲,便直接將韋芳等人給震飛了。
宴芳林也被那強大的魔氣震的後退了幾步,隻見朝山道人吐出一口血來,他這種自損八百的破陣之舉,顯然自己也遭到了反噬,他卻片刻沒有停留,還未等韋芳等人看清他的模樣,他便卷起一團魔氣,包裹著自己消失在竹林深處。
宴芳林心頭狂跳,看向韋芳等人。
韋芳是收到密信才來的。
他在青竹峰留了眼線,眼線昨日便傳信給他,說青竹峰藏書閣後麵建了個極詭異的法陣,他便覺得青竹峰有事發生,便集結了他信得過的數十家掌門,並百門之首宋青之,齊聚在青竹峰旁邊的鳴鳳山,誰知他們還未安頓下來,他的眼線便倉皇逃到他那裡,說朝山道人似乎發了瘋,在殺青竹峰的弟子。
他們片刻也沒有多等,當下便禦劍過來了。
沒看到朝山道人,卻隻看到一片狼藉,一個長發美男子烏發I黑,站在他們跟前,即便衣衫不整,依舊光豔照人。
是宴芳林。
宴芳林說:“ 不知各位掌門突然駕臨青竹峰,是為何事?”
韋芳看了他一眼,繞著他走了一圈,然後在他麵前站定:“宴道友身上好重的魔氣。”
宴芳林神色不改,笑了一聲。
就在這時候,竹林中忽然又吹過一陣寒風來。
眾人都十分警覺,立即朝竹林深處看去,隻見從竹影裡飄出一個人來,那人一身黑袍,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身上魔氣四溢,以極快地速度從韋芳等人中間穿行了過去,卻在即將離去的時候,微微脫去頭上的帽子,露出大半張臉來。
那張臉蒼白的像是一張紙,連嘴唇都是烏青的,眉眼處魔氣縈繞,看起來比從前更像是一個魔了。
是鬱青池。
宴芳林愣了一下,便見韋芳大喊一聲:“是鬱青池!”
他話音剛落,便帶著數十人拔劍而起,鬱青池回頭朝宴芳林看了一眼,便朝竹林深處飛去,韋芳等人緊隨其後,須臾之間,便在山林之間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