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敏感的女孩,已經看出不對勁了……
秀場觀看走秀表演的全是四、五十歲的中年男性,再加上秀場裡那種不同於常規表演現場的狂熱氣氛……正常人確實也應該看出不對來。
當晚,那幾個回到培訓中心後便神思不屬的學員被形體教師叫去談心。
次日,參觀過“表演秀場”後便有些不對勁的那幾個學員,離開了兩人,另外的人仍然留了下來。
小娟平靜地觀察著這些年輕女孩,觀察著進出培訓中心的天藝傳媒工作人員,臉上總是掛著與孫麗莎一模一樣的、天真愚蠢的笑。
十一月八日,培訓進行一周後,傳媒公司的人事經理陳慧——當日麵試霍書梅、孫麗莎的中年女人來到培訓中心,對學員進行分隊。
天生麗質的孫麗莎和另外九名長相上各有特色的學員被編進同一支“走秀隊”,當天便給拉去福泉大酒店四樓秀場參加熱場表演。
餘下十三名學員則暫不進行編隊,需要重新設計“個人形象”、進行全麵“包裝”後才能“出道”。
霍書梅羨慕地送走今天就能去走秀賺錢的孫麗莎,轉過頭就被帶進了麵談室。
麵談室裡有麵試她的陳慧陳經理,還有一個公司安排來的造型顧問。
造型顧問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一通霍書梅,挑剔地指出了她長相上的諸多毛病——眼睛不夠大,眉骨不夠高,下巴太寬太厚,鼻子也不夠筆挺。
被人這麼刻薄地點評外表讓霍書梅極為難受,當造型顧問列出她需要“微調”的部位、需要進行的醫美項目後,她甚至都沒有仔細聽整容費用的數字、以及償還公司為她預支的這筆錢需要付出多大代價,便糊裡糊塗地在協議上簽下了名字。
在走廊上排隊的小娟看到霍書梅雙目發紅地從麵談室出來,連忙關切地道:“怎麼了,小梅?”
“沒事。”霍書梅悶悶地道,“我……我就是心裡有些難受。”
小娟看了眼同樣在走廊上排隊的其他人,將霍書梅拉到走廊儘頭、離人群稍遠點兒的地方,低聲道:“陳經理對你說了什麼嗎?”
霍書梅不說話,低頭抹眼淚。
小娟見她手裡拿著份剛簽下的協議副本,柔聲安慰了幾句,從霍書梅手裡把協議拿了過來。
掃了眼協議上打印的文字,小娟的眼神便冷了下來。
十幾項醫美項目,總數高達三十萬的醫美貸款。
霍書梅仍然低著頭,她對這一周裡已經處熟係的小娟沒什麼防備,抽泣著道:“我也知道我長得不好看……但那個造型顧問說的話也太難聽了……”
小娟看了眼隻顧著哭的霍書梅,沒有出聲。
能讓絕大部分普通人望而生畏的、高達三十萬的醫美貸款。
這麼一大筆本不該背負的巨額負債,甚至沒能在這個傻姑娘心裡麵多占那麼一丁點兒的位置——這傻姑娘居然還隻惦記著她剛才被人嫌棄了外表。
這種蠢貨,真的是……即使是早就見慣了人類這個物種多樣性的小娟,都有些無話可說。
隻能說——這個蠢姑娘算是給她提供了模仿的樣本吧。
小娟醞釀了下情緒,將協議副本還給霍書梅,又柔聲安慰了幾句把她送回宿舍,這才倒回來繼續排隊。
輪到她進入麵談室後,她果然也聽見那個所謂“專業造型顧問”對她外表的諸多貶低。
小娟低著頭,生動地模仿出霍書梅那又難堪、又不甘的委屈勁兒,在協議上簽下名字。
所有學員都簽下協議後,天藝傳媒甚至都等不及讓這些學員跟今天便被送去“上崗”的小姐妹們告彆,用兩輛麵包車把所有人都拉去了位於文南區郊區的一家私立整容醫院。
從麵包車上下來,打量了下眼前這座外觀上看著也相當正規的私人整容醫院,又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下隱隱包圍著所有“待包裝”學員的傳媒公司工作人員,小娟嘴角露出個淺淺的微笑。
“那麼……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