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東水市有很多有錢人,且這個有錢人的標準不是市區有幾套房、郊區有幾套彆墅……而是市區有幾棟樓,郊區有幾塊地皮。
位於文南區背街巷子裡的這棟公寓樓,就是某個本地有錢人的私人財產。
通常來說,這種私人擁有的公寓樓會請上一兩個管理員看門,再把房間租給外來的打工者;而這棟樓的主人顯然不太願意挨家挨戶收房租、管理租戶,更沒興趣把房子“借”給二房東去生錢,索性全包租給了“傳媒公司”。
至於這棟公寓樓裡住進來的究竟是自願來東水打拚的務工者,還是被迫乃至被拘禁於此的可憐外地人……每年都能有大筆租金準時到賬的房東哪會在乎呢?
“傳媒公司”這個披著娛樂公司外皮的涉黑組織,三個部門的員工裡至少一半人有案底,管理層、高層也沒乾淨到哪去,租下這棟公寓“辦公”這麼些年,就從來沒想過他們這涉黑窩點會被賊偷上門。
一樓出入口處的值班室,隻在晚上才會有人值班——目的也不是為了防賊,而是防止模特逃跑。
而在白天,值班室是沒有人看管的。
保潔員……不,小娟,在找到這棟公寓前,就已經從雅藝整容院那兩個“主刀醫生”的嘴裡把這裡的情況“打聽”得差不多了。
進入樓內的小娟隨手將公寓樓大門關上,從水桶裡拿了條掛著鐵鎖的大鐵鏈出來,從內側將大門鎖死。
接下來……她又繞到樓梯間後方,找到消防安全門,同樣用帶鎖的鐵鏈鎖死。
鎖好前後兩扇門,這棟公寓差不多就是個大型密室了——這棟建成於本世紀初的公寓樓一到五樓的窗戶都裝了防盜窗,六樓及以上的窗戶才能打開。
且不說這家公司的人有沒有勇氣從六樓窗戶往下跳……為防止模特們想不開跳樓自殺,六樓到十二樓的窗戶也是從內側釘死了的,最多隻能打開十厘米空隙,可沒人能從這麼小的縫兒裡擠出去。
這裡是市區內,哪怕公司的人有意將“員工宿舍”租在了背街巷子裡,這周圍也是時常有人走動的,小娟不能像昨晚在整容院行動時那樣愜意,得更加用心。
鎖死前後門,小娟解下身前圍的圍腰布,脫掉袖套,再把灰撲撲的外套塞進水桶裡,和拖把一起扔在消防門附近。
接下來……她將特意綁得亂糟糟的頭發解開,紮成精乾的馬尾辮,在一樓無人的管理室裡隨便拿了個文件夾夾到胳膊下麵,就這麼大大方方地轉進一樓走廊。
一樓是打手們——所謂的“藝人助理”,和花場看場打手的住處。
那兩個被護士供出住處的“主刀醫生”交代,被稱為“分公司總部”的這棟公寓樓裡,最少的時候都有二十多個打手守著大門。
全是身強力壯的青壯年男性,其中一部分還是幾次“進宮”(進監獄&看守所)的常客。
如果是以前的小娟,不會將這種規模的青壯年男性群體視作獵物。
年少時的慘烈遭遇讓她沒能擁有更高大、更強壯的體格,很多時候哪怕對手隻是落單的成年男性,她也需要做好萬全準備,出手時更要一擊斃命,絕不能讓對方有抵抗機會。
但現在……不同往日了。
與她的身體和意誌都幾乎融為一體的兩隻妖怪,讓她飽受饑火折磨之苦,但也似乎改變了她的體質,即使不休息、不睡眠,她也似乎擁有著用不完的體力。
敲響離公寓大門最近的房門,等了會兒,門內傳來成年男性的聲音:“誰啊?”
“陳經理讓我下來叫人,你們起來了嗎?”小娟道。
人事部經理陳慧跟總公司的大老板是親戚關係,業務部和營業部的管理層都得給她麵子,屋內的打手當然也不敢得罪這個東水分公司最難纏的老女人,很快,就有睡眼朦朧、像是剛起床的年輕男性起來開了門。
小娟從門縫裡掃了眼屋內,兩張對著擺放的架子床上都睡著人,房間正中間的桌子上還擺著沒收拾的空啤酒罐和燒烤殘渣,以及才剛送來不久、還沒開封的外賣盒。
“你們還沒吃飯啊?”小娟隨意地說著,抬腳往屋內走。
開門的打手大約沒有想到小娟會想進門,但也沒阻攔,略略往旁邊讓了讓。
十幾秒後,小娟神態自然地從這個房間裡走了出來。
殺死一個毫無防備的、還處於宿醉中的男人沒什麼難度,另外三個睡得跟豬一樣的人更是毫無挑戰,她身上連點兒血跡都沒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