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嗯?”
行走在某個山坳中的小娟意外地抬起頭, 看向遠處蒼莽群山。
她沒有聽到什麼異樣的聲音,也沒有看見什麼天降異象,但不知為何……從那個方向, 傳來一種讓她忍不住有些惡寒的顫栗感?
小娟微微皺眉,停下了腳步。
她肩膀上扛著個暈厥過去的男人, 手裡還拖著一個, 在她前方不遠處,躺著仇高宏和那個名叫老九的家夥。
仇高宏當然沒死, 活罪卻也沒少受……看見小娟扛著人返回,仇高宏打了個寒顫,哆哆嗦嗦地往後縮。
小娟沒理會他,把扛回來的倆同夥扔在仇高宏腳邊, 扭頭就出了這個小山坳。
仇高宏的腳筋被她挑斷了,老九一條腿的膝蓋骨給她砸碎了, 剛扛回來的這兩個也被各廢了一條腿,小娟並不擔心他們能逃走。
劉小龍這個家夥論凶殘狠毒不如白老三, 論體魄強健不如仇高宏, 卻意外地能逃跑, 小娟被他的兩個同夥稍微拖了幾分鐘,這人就逃得沒影兒了。
不過……對小娟來說, 劉小龍再能逃也沒用。
被竇女殺死並沒有消除小娟對人類血肉的渴望,她能控製自己不去成為被本能驅使的野獸, 但鼻子還是能聞見活著的人那獨有的“香氣”。
要是在人煙密集的大城鎮裡,劉小龍一頭紮進了人堆裡她還會感覺棘手,在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不管劉小龍往哪逃,他那身血肉“香氣”也是藏不住的。
小娟沿著公路、往貓貓寨方向奔行了數公裡, 鼻端就嗅到了殘留在空氣中的人味。
“果然是這個方向。”小娟眼底閃過一絲興奮,“再怎麼把彆人都當成垃圾的家夥……真被逼到絕境時,還是會往有人的地方逃啊。”
死在小娟手上的無法狂徒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她可太了解這種習慣了以弱者血肉為食、就以為自個兒真就高居眾生之上的家夥都是些什麼貨色了——不過是膽怯於挑釁強者,便自詡遵從“叢林法則”、遇強則弱遇弱則強的廢物罷了。
仇高宏在無力反抗他的人質麵前有多囂張,落到小娟手裡就有多狼狽,小娟隻是敲掉了他幾顆牙齒廢了他的兩條腿,這家夥就連像孫樂誌那樣身陷囹圄還會為同伴發聲的勇氣都沒了,把他們這夥人的老底交代了個底兒掉。
劉小龍這個家夥也是如此,自己不用麵對人身威脅時一口一個兄弟義氣,事兒真落到頭上來了,推“兄弟”出來擋刀的時候也沒見他有半點猶豫。
腳下速度加快,小娟輕靈的身影幾乎在山野間飛了起來。
她得快一點,不能讓劉小龍逃竄到那座寨子裡去。
一陣山風迎麵吹來,小娟早就停止跳動的心臟忽然抽搐了下,一種詭異的、說不清什麼緣由的危機感驟然降臨,讓飛奔中的小娟下意識伏低身形、就地打滾鑽進了草叢中。
“……??”
本能地采取了躲藏動作,小娟的意識才慢一拍地反應過來自己乾了什麼。
那種莫名恐怖的危機感還在影響著她的認知,這種感覺和當初被竇女看了一眼時的壓迫感十分相似,讓小娟頭皮發麻,體內早就涼透了的血液冰冷得像是被凍住了一般。
靜靜地趴了十幾秒鐘,那種絕大的恐怖感稍稍褪去,小娟才敢輕輕扒拉開草葉,從草叢中警惕地打量四周。
她眼睛裡能看到的還是連綿的群山和廣袤的森林,看不到什麼具體的、能嚇到她的事物。
但那種從血脈、從靈魂深處被壓製的、仿佛銘刻在基因中的恐怖感覺還在,她似乎能夠隱隱約約地感覺到……有什麼比竇女更可怕的、更危險的強大存在,就在這一帶的某處。
這種無法以常識和過去的認知來解釋的詭異狀況,讓小娟愈發不敢輕舉妄動,靜靜地蟄伏原地,一動不動。
小娟身後,約六、七公裡外,劉隊及數名刑警在上空無人機的指引下,找到了小娟用來藏人的山坳。
近距離看到被隨意地丟在地上、渾身是血、爬都爬不起來的四名男性,繞是見過不少凶案現場的劉隊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他們這群人都穿著便衣,沒人穿警服,不過四名男性中唯一清醒的仇高宏還是從劉隊腰帶上的配槍認出了他們的身份,這個跨境作案多年、血債累累的凶徒瞬時痛哭出聲,張開漏風的嘴巴喊叫:“警察同誌,救命啊,我要自首,我要自首!”
仇高宏跟劉小龍搭檔騙賣了不少國人出境,但在境內他還真沒留下過犯罪記錄,劉隊和貴安刑偵隊的便衣刑警們不曉得此人來曆,在看清仇高宏的慘狀後,一個個麵露不忍,連忙把他抬到了擔架上。
牙齒被硬生生拔掉了好幾顆,兩隻手都被用鈍器捶打過、雙手十指粉碎性骨折,兩隻腳的腳筋被挑斷……雖然比起那些被他騙去境外淪為現代奴隸的國人其實不算慘,但在國內不知情的人看來,確實是挺可憐的了。
這邊劉隊忙活著把剛發現的四名身份不明者轉移出山坳,另一邊,還在盤山公路下發操控無人機、努力搜尋人質的季思情等人,正震驚地看著另一架無人機穿回來的畫麵。
這架無人機沿著舊公路兩側的山區反複搜尋,搜到距離貓貓寨不遠的無名山穀上空後,拍下了一張讓人毛骨悚然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