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有一道看不見的門!”水城外勤又驚奇、又興奮地道,“一步過去是山洞,一步過來是這邊!”
“我來看看。”秦浩浩穿過同伴走到最後麵去,往前一步,果真又消失在眾人麵前,後退一步,又現出了身形來。
“真的啊!臥槽,好雞兒神奇!”秦浩浩大呼小叫。
眼見其他人也躍躍欲試,六人中最老成的黔東南外勤好笑地抬手阻止:“行了,正事要緊。”
雞場鄉兩三千人身陷囹圄、等著援救,最跳脫的秦浩浩也老實了,連忙老老實實蹲下來找東西,在“透明門”附近做標記。
其他人也沒閒著,有測試通訊工具能不能用的,有檢查隨身攜帶的電子設備是否正常運轉的,有趕緊對空氣和泥土進行取樣的。
通訊工具全軍覆沒,較為精密的電子設備也涼了大半、連電子表都不能用了,好在空氣木倉和脈衝設備的電磁脈衝功能還能啟動,臨時跟部隊那邊申請來的消防用武器也還好使,特招外勤們算是保留有一定遠程火力手段。
快速采集完樣本、檢查過能用的裝備器械,六人把不能用的通訊工具和電子設備留在原地減輕負重,以龍潭公的半截龍頭拐杖指向功能大略判斷了下方向,便立即整裝出發。
出發沒多久,六人便漸漸感覺不適。
“我有點頭暈,你們呢?”季思情甩了下頭,回頭問道。
因不確定亡域死境——亦即傳說中的冥界是否適合活人進出,六人身上穿的防護服都是全密封的,呼吸全靠配備的氧氣罐,再加上攜帶的火力武器和脈衝設備,負重不可謂不大……要不是六人的異化度都很高、體質非同常人,可沒法帶著這麼一身東西上路。
季思情能確定自己沒有吸入有毒氣體,但她就是感覺到了某種不適,頭部的神經一下下地跳動,脖頸、背部有汗意,心裡麵也不知為何漸漸有些煩躁。
“有一點。”麵罩之下,秦浩浩的臉色有些難看,“說不上什麼原因,反正是有點不舒服,腦袋有點發昏。”
“應該是強磁場乾擾的影響。”六人中,最年長的黔東南外勤道,“電子設備和通訊工具都不能用,這個地方的磁場應該很強,咱們就好像身處聽不見的強乾擾信號裡麵,肯定會不舒服。”
這個解釋很合理,其餘五人都點頭認同。
季思情收回視線,凝重地打量四周。
這個所謂的冥界……說實話,和她想象的不大一樣。
頭上看不見天空,隻有極其厚重的、灰蒙蒙的雲層,遠處的雲中偶爾還能看見雷電閃過,但聽不見雷鳴聲。
大地是一望無際的荒野,看不見山、看不見水,略有些凹凸起伏的地平麵儘頭似乎有與天連成一片的、看著像是森林的東西;腳下的地麵是沒有植被的,隻偶爾能在亂石和泥土之中看到那麼一兩株陌生植物。
最詭異的是……沒有聲音。
沒有風聲,沒有蟲鳴鳥叫、野獸嘶吼,更彆提人聲,天地間門似乎隻能聽見他們這一行人的腳步聲、呼吸聲,和行走時防護服摩擦的聲音。
如果某個人無意中闖到這種地方來,哪怕不會跳出來什麼恐怖高能體要了他的命,光是這種安靜到滲人的氛圍……沒準兒就能把人的心誌擊垮。
季思情搖搖頭,把心底升起的雜念拋之腦後。
又走了一段路,已經開始氣喘的六人,同時看見……一道模糊身影,從他們右側前方一塊大石頭後麵一晃而過。
季思情目不斜視,其餘五人也沒有往那個方向多看。
六人在部隊協助下碰頭時,得知季思情等人鐵了心要進亡域死境救人的水鬼王六在無奈之下,叮囑了幾人一些進入冥界後的禁忌——末法大劫影響三界,人間門界還罷,冥界醒來的老鬼怕不是都正忙著獵食補給,無論見到任何異動,都萬萬不可好奇冒進,以身試險。
外勤們可不是來作死探險的,沒有王六叮囑,也不會在與救人無關的閒事上浪費時間門。
他們這一行人快步走遠,那塊孤零零立在荒野中的大石頭,粗糙石麵上,露出張憎惡、醜陋的猙獰鬼臉。
鬼臉狠狠瞪著六人遠去的背影,直到看不清了,才滿臉不甘地隱入石中。
從陽間門通往亡域死境的通道是固定的,不同的通道間門,陰陽兩界的距離卻不一定相等;換言之,雖然他們是從離雞場鄉最近的、直線距離僅有八公裡的野瀑布通道進入的冥界,進來的地方距離被陰陽倒轉的雞場鄉卻不一定是同等路程。
季思情等人做好了會花費大量時間門來尋找的心理準備,但沒想到他們的運氣還挺不錯……從透明門出來,往雞場鄉方向走了半個多鐘頭、還不到三公裡路,眾人便都遠遠看見前方荒野上,出現了成片的建築群。
“是雞場鄉的建築!”季思情精神一振,連忙加快腳步。
她跟著專案組在雞場鄉走訪調查了兩天,雞場鄉幾百戶人家的房屋大致記了個七七八八,再走近一些,她便認出來,朝向他們這個方向的那棟樓房,就是招待所的小樓,招待所旁邊那間門平房,是一個姓蔣的五保戶人家。
雞場鄉的建築群儘數被逆轉到亡域死境,排布卻被打亂了,原本圍著招待所的那圈圍牆像是被揉皺的紙團般橫隔在五保戶和招待所小樓之間門,一部分牆體還嵌進了五保戶人家的平房牆體裡。
六人大步跑到建築群前,正觀察周圍情況,離他們最近的招待所小樓一樓,最東麵的那扇窗戶忽然被人推開。
季思情、秦浩浩等人下意識扭臉看過去,便見……窗戶裡鑽出來一個麵目憨厚的中年人,又驚又喜地朝他們喊道:“救命,救命啊!快救救我們!”
六名特招外勤麵色驟變,卻並沒有第一時間門靠過去。
這個呼救的中年人……頭上包著布巾,身上穿著褐色短打,實在不像是雞場鄉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