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大部分來避難的群眾都在沉睡,連劉隊和刑偵專家都昏睡不醒,僅有十來個人保持著清醒,分散在一樓各處承擔警戒工作。
老魏把六人領到三樓員工休息室,把門一關,便鎮定地對六名同事道:“我把還清醒的人分開在一樓各處警戒,就是擔心他們挨在一起相處久了會發現異樣,你們進來以後看到過其他人了吧?沒錯,我們現在暫時都處於死亡狀態。”
季思情隻覺一陣天旋地轉,秦浩浩差點當場哭出聲來。
“彆激動,我講的是‘暫時’。”老魏連忙抬手道。
“怎麼說?!”頭暈目眩的季思情頓時就清醒了,秦浩浩也趕緊把眼淚收了回去。
“我見到竇女了,現在外麵濃霧裡和一個怪物交手的就是她。”老魏簡潔地道,“雞場鄉被大霧籠罩後,我和老劉他們都暈了過去,是竇女叫醒的我,並告訴了我一件事——雞場鄉兩千四百多號活口,報告我在內,被人咒殺了。”
季思情、秦浩浩、牛靜等人:“??”
老魏道:“竇女說,咒殺我們的人動用了地府失竊的判官令,即使是她難以輕易逆轉咒令,為了保全我們的三魂七魄不散,她隻能動用她的判官令強行逆轉陰陽,把我們這些人全部轉移到陰間來。隻要把失竊的判官令從咒殺我們的人身上奪回,就可以放我們還陽。”
季思情長長吐了口氣,驚喜交加刺激下兩腿發軟的秦浩浩一屁股坐到招待所工作人員用的椅子上去。
“還好,竇女這個智慧高能體是個負責任的地府公務鬼,要不就全玩兒蛋了。”季思情滿頭冷汗地道。
“和竇女交手的那個東西,就是咒殺了這麼多人的王八蛋?”黔東南州的外勤咬牙切齒地道。
“不是
,那是個鬼王。”老魏道。
季思情等人:“????”
老魏苦笑了下,糾結地道:“也是我們運氣不好,逆轉過來的地方剛好是一個鬼王的地盤,竇女都沒來得及多跟我說幾句話就去抵擋那個鬼王去了。我隻能趕緊通知還清醒的同誌趕緊把群眾集中起來避難,免得哪個運氣不好的被竇女和那個鬼王鬥法牽連到,毀了身體可就沒法還陽了。”
頓了下,老魏神色更加複雜地道:“竇女吩咐了個下屬去找咒殺我們的那個家夥,這個下屬就是上個月貓貓寨事件時,出現在竇女旁邊的小娟。”
季思情等人:“……”
季思情的心情也複雜上了:“竇女還真把這個連環殺手收成下屬了啊?”
“估計是。”老魏糾結地道,“竇女說,外麵那些濃霧就是咒殺我們的人的怨氣,這家夥的本體在竇女趕到後就藏起來了。小娟……了解罪人,竇女說,她能逮到這隻老鼠。”
這話聽得受征召來救人的外勤們都齜牙咧嘴——做下那麼多場血案還能一直逍遙法外的連環殺手,可不就夠了解犯罪者的嗎!
老魏悄悄觀察了下季思情麵罩下的神色,見她隻是心情複雜,不像是有啥多餘想法,心下稍安,又補充道:“這個小娟,我沒看錯的話,應該已經不是活人了,她沒有呼吸和心跳,也無法違抗竇女的命令……可能她死之後,竇女捉她來贖罪吧。”
老魏實在不太願意繼續談小娟,把情況交代得差不多便轉移了話題,朝季思情道:“你們是怎麼來到這個地方的?”
季思情抽出背包裡的半截龍頭拐杖:“龍潭公找了條離雞場鄉最近的亡域死境通道,送我們找過來的。”
老魏點點頭,道:“這個地方太危險了,活人應該是不能呆太久的,你們既然曉得進出的路,就先出去吧,不用和我們一起在這裡乾等。”
他說這話時神色很自然,語氣也很平靜,但季思情還是覺老魏有些反常,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想到他們找過來時老魏像是一直在等著他們出現,季思情就隱約覺得哪裡不對,皺眉道:“魏哥,讓雞場鄉所有人還陽的條件,你是不是沒說完?”
老魏沉默下來。
足足沉默了好幾秒,老魏臉上露出苦笑,眷念不舍地掃了一遍季思情等同事,道:“抱歉了,我實在……事關這麼多人生死,我實在沒法太自私——讓我們這些人還陽有時間限製,必須在十二個小時內。”
老魏聽了竇女跟那個鬼王乒乒乓乓打了這麼久仍舊未分勝負,他實在很難不悲觀。
在擔心和期待之中等來了沒有放棄他們的同事,也是個正常人、也有七情六欲的老魏,在一瞬間產生了——不想讓這些G省最優秀的年輕人跟著陪葬的私心。
畢竟……他也是乾過刑偵工作的,季思情、秦浩浩等人脖頸上未乾的汗漬、滿是血絲的疲倦眼神瞞不過他,老魏用膝蓋想,都知道活人強行呆在陰間的負擔必定很大。
但這種“私心”,終究沒能戰勝對雞場鄉兩千四百多號人性命的擔憂;老魏自己可以不顧生死,可他不能替彆人慷慨。
季思情在聽到“十二小時內”這個時間限製,第一反應是低頭看表——電子設備在亡域死境無法運作,機械表還是能用的。
“都早上七點了,咱們得抓緊時間了。”季思情凝重地道,“魏哥,那個……小娟,跑哪找咒殺你們的人去了,你知道嗎?”
“不知道,竇女發號施令後她就沒影兒了。”老魏搖頭。
秦浩浩也是會動腦子的,立即道:“小思情,魏哥,咒殺整個雞場鄉的人,會不會跟詛咒呂家的人是同一個人?一般人的話沒可能製造出呂家那種連環意外吧?要是有能咒殺這麼多人的‘判官令’,那才說得通。”
“我也這麼想。”季思情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