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老卓麵色變了又變,咬牙道:“嗎的,貨都送上門來了,說不要就不要?沒得這麼便宜的好事!”
說著他就拉開車門下了車,一麵往洗車場裡走,一麵回頭對車上的婦女道:“繼續打,打到他接為止。要真耍我們兩個,這事可沒完。”
老卓罵罵咧咧地往洗車場裡走,婦女見狀,便忍著不耐煩再次摁下撥出鍵。
“嘟——嘟——”聲響了十幾聲,無人接聽,自動掛斷。
中年婦女脾氣上來,狠狠用腳踹了一下擺在地上的箱子,又罵了幾句泄憤,惡狠狠地繼續重播。
反複撥打了好幾次老葛的電話始終沒人接聽,耐心耗儘的中年婦女罵了一聲娘,開門下車,抽了根煙出來咬到嘴裡。
把煙點上抽了幾口,煩躁得滿頭是汗的中年婦女被冷風一刮,稍微冷靜了些,忽然覺得哪裡不對。
她猛然扭過頭,看向洗車場。
這間蓋在縣郊的洗車場規模還挺大,門店前的水泥地麵停車平台跟個小操場似的,停著十幾輛車,停車平台後麵的三間平房也蓋得跟倉庫似的;正對公路的那間平房前麵亮著大燈,把整個洗車場照得亮如白晝。
這麼大的洗車場,硬是一點兒聲音也沒有——連幾分鐘前走進去找人的同伴老卓,也沒弄出半點動靜。
“……??”
中年婦女忽然覺得心裡有點發毛。
意識到自己產生了沒來由的恐懼,中年婦女隱約惱羞成怒起來……她十幾歲時就敢形影孤隻闖蕩社會,這麼多年來除了殺人幾乎啥都乾過,她可不能接受自己隻是上了年紀就會變得這麼廢物。
左右看了下,中年婦女大步走進停車平台上,從不知道誰遺落在一輛空車旁邊的工具箱裡拿出一根扳手,把嘴裡的煙吐丟到地上,氣勢洶洶地走向亮著燈的平房。
沒走出幾步,又一陣冷風迎麵刮過來。
略有些刺骨的寒風中,隱約帶著股淡淡的血腥味。
中年婦女麵色驟變,毫不猶豫扭頭就跑。
沒等她跑出停車平台,一輛空車的車底下,忽然躥出來一個比小型犬大不了多少的細小黑影。
這細小的、速度極快的黑影,像是利劍一般,穿透了中年婦女的胸腔。
“唔——噗!”
突如其來的劇痛讓中年婦女張大了嘴巴、試圖扯著嗓子發出慘叫,然而她的胸口開了一個大洞,部分臟器連帶肺部消失了一大團,喉嚨裡根本發不出聲音來,不住噴血的嘴巴開合了兩下,硬是沒能吐出完整的字句,眼白一翻便栽倒在地,瞬間沒了生息。
停在停車平台上的十幾輛空車,車底下皆鑽出來一個個細小的黑影,無聲無息地撲向倒在地上的中年婦女。
窸窸窣窣的、像是野獸舔食的細微聲音,密集地響起。
不過十幾秒的的功夫,倒地的中年婦女和她噴濺出來的血液,儘皆消失無蹤;光滑平整的、常年被洗車場的高壓水槍水流衝刷的水泥地麵,光潔如新。
又十幾分鐘後,公路上開來了輛凱迪拉克。
車停在洗車場前,嘩啦啦下來了四個人。
四人中領頭的是個看上去像是鄉鎮企業家的禿頂男人,挺著個將軍肚,油光滿麵,滿臉粉刺。
看到停在路邊的麵包車,禿頂男人笑罵道:“老卓這個家夥真的是,電話打了十幾個打不通,還以為這樁生意不做了,結果他人都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