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麵白無須的內侍語氣陰柔,恭敬萬分的彎著腰, 小心翼翼的動了動榻上人的被角。
榻上麵容俊美的男人睜開狹長的鳳眼, 擁著身上的薄被支起上半身, 還未說話,喉嚨裡便傳來一陣癢意, 他左手握拳掩住口唇, 胸腔傳來震動,“咳咳咳”,
咳聲低沉嘶啞,一聽便是久病。
立在一邊的內侍趕緊伸手輕拍他的脊背, 另一隻手端了一旁的溫水遞到男人的嘴邊,“殿下, 快飲些溫水。”
散著頭發的男人因為咳的厲害, 蒼白瘦削的臉上浮了一層潮紅,他伸手接過茶盞,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等飲完了杯中的水, 喉中的燒灼感總算下去了一些。
“殿下,您如今咳的這樣厲害,不如今兒就不去了, 反正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兒,何苦勞您累這一趟子……” 內侍接過他手裡的杯子,嘴裡不由勸阻一句。
“多嘴”, 男人長眉入鬢,一雙鳳目狹長,雖然麵容蒼白不見一絲血色,可漆黑的眸子卻亮的驚人,他不輕不重的嗬斥了一句。
內侍當下便不敢再言,親自上前伺候著塌上的男人起身,自上月太子殿下病重過一次之後,醒過來的殿下整個人行事便越發高深莫測,儘管他從小就跟著殿下,可現下有些時候卻也揣摩不透殿下的心情。
“殿下,今兒穿這身?” 內侍抖開一件月白色的直綴常服,領口袖口都鑲繡著銀絲邊流雲紋的滾邊,
“正巧了外麵日頭好,殿下參加國公府的花會穿這身合適。”
“嗯”,男人隨意的點頭,展開雙臂,
隻得了一個字的內侍也歡喜的跟什麼似的,小心伺候著他穿了外衣,又配了一條天青色祥雲寬邊錦帶,更顯的身量頎長,
“殿下,奴婢給您束發”。
上好的檀木梳輕輕劃過黑亮順滑的烏發,內侍仔細收攏了,最後用了頂嵌玉小銀冠固定著,冠上的白玉溫潤,無形中更襯的男人神秘莫測,高不可攀。
“殿下,好了”,內侍低著頭,不敢直視男人那雙可以洞悉一切的眼睛。
“走吧”。
魏朝的太子,也是再一次覺醒記憶的魏琛迎著光出現在巍峨的宮廷外,這具身體原本的記憶讓他很快適應了一國儲君的身份,並開始慶幸手裡擁有的權力,讓他可以在這個等級森嚴的朝代花極少的時間去尋找溫桃的存在。
自醒來的這段時日,魏琛總是反複做同一個夢,夢裡的場景便是鄭國公府的前院,直覺告訴他,在那裡他可能會找到自己想要的。
溫桃是被身上的一陣陣燥熱喚醒的,她艱難的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居然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且四肢酸軟無力,全身彷佛有一團火在燒。
那感覺讓她十分難受,被捆在身後的雙手讓她來不及思考自己到底是誰,從哪裡來,腦子裡就自動浮現出自己肯定是被人暗算了的念頭。
溫桃肩抵著牆角,雙腿用力借著牆壁坐了起來,正對麵是一扇寬大的屏風,屏風後麵隱隱綽綽映著兩個人影,看著像是兩個姑娘家。
“陶姐姐,我們這麼做不會出什麼事兒吧,她可是將軍府的嫡出小姐,萬一事情鬨大了被查出來……”
說話的姑娘頭上梳著隨雲髻,一襲粉藍色雲瑞擺裙,臉上的神色有些惴惴不安,她家世不顯,沒這個陷害人的底氣。
“怕什麼,我都安排好了,能出什麼事兒,等一會兒富春把人帶來了,我看她以後還怎麼狂”,國公府的五小姐鄭陶柳眉倒豎,她和屋裡的溫桃一向不合,如今有了這樣的好機會,怎麼可能放過。
“可,可”,徐珺咬住下唇,心裡還是有些不安,手裡攪著錦帕,神色猶豫,“要不,要不咱們還是算了吧。”
她一口氣說完,忐忑不安的去瞧對麵鄭陶的臉色,希望對方能放棄毀人名節的念頭。
“哼”,鄭陶冷哼一聲,“你這是想站到她的那邊了?” 她說出口的話冷的像把刀子,看向徐珺的眼神也開始慢慢變的危險。
“不是,我沒有”,徐珺惶恐的飛快搖頭,伸手過去拉住鄭陶的手,討好的搖了搖,“陶姐姐我錯了,你原諒我這次……”
“沒有最好,走吧,好戲很快就要上場了”,鄭陶低頭理了理自己身上的絹紗金絲繡花長裙,高傲的仰著頭,纖細的身形款款,先出了罩房。
徐珺臨走之前回頭看了屏風一眼,雖然心裡不忍,但還是咬牙跟著鄭陶走了出去,
彆怪她,她也是不得已。
提前醒過來的溫桃仔細聽完了屏風後麵兩人的對話,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妙,她動了動手指,呼吸開始有些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