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那位無論如何也想讓自己已經死去的夫君回來的女人,其實她隻是想念他還作為“人”的時候,死去的人因為活人的思念不得往生。真可憐呀。”[1]
“真可憐。”晴明附和道。
三人看著月亮越升越高,直到整個院子都被藍幽幽的月光覆蓋。
“你知道嗎,七日前晴明園中的花草一晚上枯萎讓京城的人好一頓猜測,還有人說因為晴明得罪了神明。”源博雅喃喃的開口。
無慘又捧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其實是因為我,我聽晴明大人講的。”
“真是嚇了我一大跳啊。還以為晴明出了什麼事,一下朝就趕緊過來了。”
“哈哈哈,博雅那狼狽的樣子真是想想就好笑。”
朝服都被弄得臟兮兮的,垂纓冠也因為走得太匆忙而顯得有些歪斜。
“彆嘲笑我啦晴明,我也是擔心你啊。”
源博雅直白的話,讓晴明狐狸一般的眉眼都柔軟下來,他紅唇貼緊酒杯將剩下的酒液一飲而儘。
無慘看了看源博雅又看了看安倍晴明,彎了彎唇角。
黎明之時,無慘驟然覺得心悸,天空從黑色到深藍色逐漸變成淺藍,直到東方逐漸變白時,天空被染成青紫色,還有紅色,像是萬紫千紅聚在一起,那是自然之物所創造的奇跡,他從未見過如此壯美的景象,幾乎沉迷其中。
可是無慘腦中的警戒幾乎已經到了極限,於是他在太陽升起前逃進了屋子。
幾乎是同時的屋內太陽的極限擦著他的發尾投在了屋內的地板上。
無慘縮在角落裡看著太陽的光線,隻是柔和的,毫無溫度的朝陽都讓他感覺到了一陣灼熱的氣息,他甚至能夠聞到這陽光的刺鼻的焦糊味。
“你沒事吧?”源博雅與晴明一道進屋來,就見鬼舞辻無慘躲在屋子的角落裡,一臉的驚恐。
晴明伸出手來感受著太陽的氣息,陽光將他的手照得幾乎透明,還能夠看到空氣中的灰塵在翩翩起舞,那是人間的氣息。
“原來如此,這七日裡我怕你傷人所以一直讓你躺在封閉的屋內,不見陽光,竟然陰差陽錯的救了你。陽光就是你的弱點。”安倍晴明放下手看著陰影處的無慘說到。
無慘抬眼,眼中氤氳著淚意,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從今往後千百年他將再也無法見到太陽,從此隻能與星夜為伴,
源博雅看他這副模樣心中不忍:“晴明,你能不能想想辦法?”
“那恐怕還得去找那位醫師了。”晴明喃喃道。
“太可憐了啊,這位公子。”
“你真的覺得他可憐?”
“當然啦。晴明你怎麼這麼問?”
“博雅,如果能夠讓你不老不死,而且能夠得到比旁人更強大的力量,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你願不願意?”
“做什麼都可以?”
“對,但是唯一的要求是不能見到太陽。”
“那不是太可憐了嘛?愛的人會離開我的身邊,從此我不能再看到朝陽的瑰麗,午後的明媚,和夕陽的哀愁,這不是一件很令人痛心的事情嗎?”
晴明聽完源博雅的話,轉身盯著無慘喃喃道:“我真的希望他也能夠像你一樣想。”
“你說什麼呢?”博雅沒有聽清楚晴明的話。
“沒什麼,那麼我們晚點就去拜訪那位醫師吧。”
晴明和源博雅一起去拜訪那位醫師時,他卻已經死於非命,醫師住在城外的山上,這很尋常,野生的草藥會比在藥圃中人工栽培的藥效
好很多。
那醫師就好像睡著了一般,可安倍晴明知道他的靈魂已經消失,這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情。
“大概是天譴吧。”
源博雅沒有聽懂,問道:“這與天譴又有什麼關係?”
安倍晴明沉吟道:“因為他創造出了怪物。”
源博雅似懂非懂。
“這麼說吧就好像一個普通人在無意間揭開八岐大蛇的封印,若是八岐大蛇繼續殺人,那麼殺業也會也會跟著揭開封印的那個人,因果是沒有時間順序的博雅,是我疏忽大意了。”
源博雅不死心的查看醫師的屍體,突然發現在他手中攥著什麼東西,他將醫師的手撬開,拿出了一張紙條。
“晴明快看。”
這是一張藥方,晴明一眼就認得出來,這張紙該是從一本書中撕下的,他用手摩挲著藥方的質地,極好的紙,應是貴族才用的起的紙,但已經很老舊了,至少應有上百年曆史。
“看來這件事情我們還得從長計議。”
源博雅陷入某種沉思:“隻是鬼舞辻這姓氏,我覺得十分熟悉,明日我去宮中問問罷。”
晴明將藥方收進袖中歎口氣:“隻能如此了,藥方還得仔細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