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他們為什麼自願呆在這裡?”無慘明知故問道。
夏油傑整隻狐狸又從無慘懷中衝了出去, 在山下“唉唉”的叫著,聽著十分淒厲。
“把那兩個人帶來。”無慘對獄卒們說道。
“是。”
這對男女隻是普通人,身上帶著溫和的氣質,與夏油傑相似的溫柔。
“大人。”他們站在無慘麵前, 手腳儘是刀痕, 還在溯溯的流血。
無慘看到他們的脖頸處有一道細細的血痕, 這是他們曾經死亡的痕跡。
小狐狸著急的蹭在他們腳邊,尾巴繞著腳腕。
“你們應該轉世投胎去了, 怎麼還在這裡受刑。”無慘看著手中的文件問道。
兩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看著腳下的小狐狸也不敢上手。
“我們跟閻魔大王申請過這件事情, 因為我們的孩子夏油傑……他做錯一些事情,如果我們能分擔一些, 他是個好孩子……”
是怎樣的愛能讓他們說出,殺死了他們的孩子是個好人。
“如果沒看錯的話, 你們應該是……”
女人神色有些低落,“他壓力太大了, 我們隻是普通人, 無法理解他的想法, 也無法理解他的抱負,但他是個溫柔的人, 一定是因為一些不能言說的理由吧。”
“您也太溺愛孩子了。”無慘抱起地上的夏油傑,遞給麵前的女人。
夏油夫人驚訝的看著無慘,但接過了這隻狐狸, 溫暖的手燙的夏油傑的淚水都忍不住掉了下來。
夏油夫人驚訝的看著小狐狸的淚眼朦朧, 說道:“啊呀,它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可能有些不舒服吧。”
“無慘大人要不要帶它去看看醫生?”
無慘道:“他是心病,醫生可治不了。”
夏油夫人摸了摸小狐狸:“不過它長得很像一個人, 讓我覺得非常親切。”
夏油先生也伸手撓了撓他的下巴。
無慘帶夏油傑離開大叫喚的地獄的時候,他雙手雙腳並用的緊緊抱著夏油夫人不願意離開。
“無慘大人。”夏油夫人微微皺眉,表情有些苦惱的抱歉。
“沒關係,看來他很喜歡你,不然你們就多養一段時間門,這段時間門中,你們不用受刑,幫我養狐狸就好。”
夏油先生想也沒想的拒絕了。
“ 為什麼呢?這樣你們還可以多休息一下,不至於每日受這酷刑。”
夏油先生不好意思的說道:“因為我們也是卑微的人類,也有人類的恐懼,憎恨,怨氣,我自詡不是聖人,無法做到毫無私心的包容任何人,僅僅憑著對孩子一腔的愛意,做這些事情。”
“我不知道自己能夠堅持到那一天?或許一百年,或許兩百年,我希望我可以在我生出怨恨之前多幫他贖罪。”
夏油先生是一個老實人,他直麵自己作為人類的弱點,也接受它們,更明白人性不可考驗,他並不是道貌岸然的用自己的付出去綁架某些人,隻是想在自己有限的精力之下儘量的幫助自己愛的人。
“您真是個好父親。”無慘從對方懷中抱回了夏油傑。
夏油先生苦笑一聲:“我如果是一個好父親,就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如此痛苦了。”
“希望他能夠找到誌同道合的人,把他從黑暗中拉出來?。”
夏油夫人想起自己的孩子,眼中隻有痛惜:“其實這那件事發生之前我們知道他最近遇到了不開心的事,那孩子平常就喜歡自己扛事,我們隻是普通人沒有辦法開導他,有時候也會想著如果自己也有咒力就好了,說不定就能理解他了。”
母親和父親的一字一句都如同無數把利劍插入夏油傑的心臟,他所做下的種種事跡唯一不敢回頭的就隻有殺死父親母親這一條。
他不後悔殺了一百一十一人救下美美子和菜菜子,他們要為自己的愚昧付出代價,那麼多的咒術師死在詛咒手中都是為了保護普通人,普通人卻如此回報他們。
過去的種種,他從沒後悔過,他也曾經認為自己不會後悔,於是他儘量的回避與父母有關的事情,他不能後悔,如果要建立一個隻有咒術師的世界,他作為發起人必須以身作則。
他必須要下定決心,隻有這樣做,他就會永遠也回不了頭了,用最溫柔的方式割斷了他們的喉嚨,他也沒有回頭的離開了。
夏油傑知道自己是無藥可救之人,他在清醒中沉淪,但為了心中最高理想,他也不得不這樣做。
但今天他見到了自己的家人,他堅冰一樣的內心,緩緩的裂開了一道縫隙,從縫隙中緩緩流淌而出的是他的血,是他的心,是他不敢回望的過往。
夏油傑才是一個膽小鬼,他遠遠不如自己的父母那樣豁達,那樣充滿著愛。
帶著狐狸形的夏油傑離開,兩人不再說話。
直到第一天,夏油傑的毛色暗淡,毛發也毛毛糙糙的,滄桑了許多。
他無精打采的蹲在無慘身前,欲言又止。
“你有話要說?”無慘蹲下身體。
夏油傑的耳朵深深的貼在身體上,看著好不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