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慘一坐就坐了半宿, 月亮升了老高,剛翻過新年,晚上還有些冷,但這點涼意對無慘來說算不上什麼。
安靜的月下無慘聽到了有人奔跑的聲音, 呼哧呼哧地喘氣, 還有鞋子的鞋底與水泥地板觸碰的聲音。
“嘩啦嘩啦”樹枝被剝開, “哈……哈……太好了……你還在。”是今天早上那個孩子,他似乎奔跑了許久,現在撐著膝蓋用力喘氣。
“你怎麼又來了?”無慘問道。
江戶川亂步站起身來,坐在無慘身邊, 還在輕微的喘息,“我父親和母親都睡著了, 我是偷偷跑出來的。”
“你不怕我把你一口吃了嗎?”無慘感覺到不遠處跟著兩個成年人,小孩子的伎倆已經被識破了,家長無法隻能暗中保護。
“嘿嘿。”小孩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道:“我判斷你應該是不吃人的,人類在你眼中的營養價值應當不如另外一種物種高。”
“但也不是完全不吃。”江戶川又加了這句話。
最近的孩子們都厲害得令人恐懼啊, 無慘不由得這樣想到。
“以後你可不能這麼莽撞了, 隻要是非人生物沒有幾個會對人類抱有好意的。”無慘提醒到。
江戶川亂步道:“包括你嗎?”
“當然,如果不是當年……”無慘想到另外一個世界的自己, 或許自己也會變成那樣, 一個吃人的瘋子。
“好吧。”江戶川亂步身上還是帶了一點點的“瘋”, 對於未知世界的探索的“瘋”, 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會大晚上的跑到無慘這裡又和他見麵,但或許還是因為這個“小牛犢”被家長保護得太好了, 他還沒見識過這個世界真正殘酷的模樣。
江戶川亂步晚上的時候躺在床上抓心撓肝,他被挑起了好奇心,那個人的身份, 種族,還有他究竟丟了什麼,那個令她煩惱的東西到底會造成什麼後果?所有的疑問都讓亂步無比地想知道答案。
“亂步,這個世界上有一些異類,不要去探究他們的究竟是什麼,從哪裡來,要乾什麼,但凡發現就趕緊跑!知道了嗎?”
父親是這麼和自己說的,那天他從案發現場回來的時候,情緒非常頹唐,這很正常,警察並不是神明,他們沒有辦法救下所有人。
可那是江戶川亂步第一次見到父親那樣無力,他被警察界稱作“千裡眼”可見他的能力被同事們如此認可,但他那天的情緒江戶川亂步記得無比清楚,那是一種陷入對自己無能的譴責。
沒有莫名其妙地叮囑,一定是父親見到了什麼,可惜他們隻居住在鄉下,亂步已經把鄉下的所有人都看了個遍,每一個人他都熟識,都是從他出生後就認識的人,亂步閉著眼睛都能把他們一整天見過什麼人,說過什麼話,模擬出來,然後看他們虛偽的表演。
明明麵包房的太太已經出軌了另一條家的裁縫先生,她的丈夫還能麵不改色地去那位裁縫先生的店中製作衣服,為什麼大人都是能這麼心照不宣的裝模作樣,亂步不明白,當年去參加他們婚禮的時候,兩人的誓言是那麼震耳欲聾。
鄉下太小了,這次父親有事出差帶上了他和母親,亂步早就覺得鄉下無聊了,東京對他來說大得不得了,看一切東西都覺得不可思議,巨大的高樓,川流不息的車隊,還有摩肩接踵的人群,有趣的地方比鄉下要多太多了。
父親和母親去忙他們的事情,亂步就在附近散步,直到看見神社門口坐著的那個人,所有路過的人都有意無意地看她一眼,她太顯眼了,即使看不清臉,也能知道那一個非常漂亮的美人,但除了這些,她身上的氣質太獨特了。
江戶川亂步一直觀察著她,那種特殊的感覺,讓自己不由得上去與她說話。
她不是人類這個認知讓亂步激動起來,以至於被父親帶走他還留戀著早上的那個人,躺在榻榻米上,他下了一個決定,他打算自己一個人去碰碰運氣,假如對方沒有走就太好了。
如果走了……但,總得去看上一眼。
索性自己賭對了,那人還坐在神社麵前,或許是發呆,或許是思考。
他快速地剝開書叢跑到她的身邊。
“現在可以把所有線索告訴我了嗎?”亂步問道。
無慘看這個孩子執著的眼神,失笑道:“真相對你來說這麼重要嗎?”
“我想知道。”江戶川亂步真誠地說道。
“你知道這是誰的神社嗎?”
“安倍晴明。”亂步答道。
“那樣東西被我放在神龕後麵,可惜不知所蹤,我嘗試尋找卻一無所獲,如果是被丟棄得還好,如果是被人拿走的,那就麻煩了。”
江戶川亂步道:“看來是天大的麻煩。”
無慘點頭:“確實非常麻煩,丟失了有段時間,就算有線索,也可能早就被破壞掉了。”
“我們進去看看。”亂步提出要去看看現場。
神社的大門早就關閉了,但江戶川亂步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就應該知曉如何讓做。
無慘突然抱著亂步從外麵躍了進去,速度也極快。
“嗚哇!!”亂步驚訝的大喊,“好厲害啊!”
“小聲一點,你想讓神社的人被吵醒嗎?”無慘說道。
江戶川亂步吐了吐舌頭:“沒關係不是還有你嘛,你不會讓我們被發現的吧。”
“那可說不定,如果他們醒了,我就把你放在這裡,自己逃走。”
亂步鼓了鼓臉頰,“那我就隻能裝傻啦,反正我隻是一個小孩子嘛。”
神龕日常被擦得閃閃發光,乾淨地讓蒼蠅都落不在上頭,無慘看著神龕中的神像忍不住拽了一下晴明的頭發,這個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平時沒事的時候就在眼跟前晃蕩,有事的時候就死活找不著啊。
“哎呀……”安倍晴明摸了摸自己的額角,他心知肚明是誰乾的,嘴角帶著微笑。
白澤一邊研磨草藥一邊說道:“怎麼了?”
“沒事。”
“無慘最近是不是一直在找你。”
安倍晴明喝了一口茶,沉默不語。
“你怎麼躲著他。”
晴明放下茶杯才說道:“都是一些小事,他自己可以解決的。”
……
“你有這附近的地圖嗎?越詳細越好。”江戶川亂步說道。
?
無慘掏出手機開始定位。
“你們也用手機啊。”亂步墊腳看著屏幕。
“當然,時代在進步嘛。”無慘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了亂步。
亂步看著整個地圖沉思。
“啪”的一聲,門被打開了,江戶川先生還有夫人衝了進來,他手中還拿著槍,正指著站在神龕邊上的無慘。
他們兩位,本來以為這個點就算自己兒子去了白天的地方,也不會有人,卻沒想到那個人並沒有離開,看到他們的孩子被人帶走的時候,江戶川一郎的心都快嚇得停止了,以前他是不相信有鬼神之說,直到親眼見到了一些神秘力量。
江戶川先生便開始研究民俗,傳說。
他差點以為這個人要把自己孩子神隱起來
“父親!母親?”亂步因為剛才巨大的聲響,快速躲在無慘身後,現在剛剛探出頭來。
“亂步……”江戶川夫人看到自己的孩子表情軟了下來。
這裡巨大的聲響吵醒了神社裡的神官與巫女們,“你們是什麼人!我要報警了!”
江戶川先生拿出自己的警官證好說歹說,才說服了神社的負責人他們是來查案子的,可能有一些誤會在裡麵。
“誰大晚上查案子,還不敲門。”神社的主人嘀嘀咕咕地把他們扔出了神社外。
四個人互相看著,江戶川亂步乾笑兩聲:“父親,母親,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江戶川一郎看著自己不省心的兒子說道:“你想做什麼怎麼可能瞞的過我們。”
江戶川夫人問道:“所以呢,你現在要做什麼?”
亂步拿著無慘的手機,看著地圖:“我覺得現在那東西應該在這個區域內。”他用手圈出來一圈。
江戶川先生和夫人都是推理的天才,他們聽完亂步說的線索之後,讚揚的亂步的推理。
可是無慘站在一邊聽他們的對話完全好像在亂說一樣。
亂步先定了一個地方,江戶川一郎又指了指,他恍然大悟之後又圈了一個位置。
就是全程進行一個無聲交流,但他們卻互相明白對方的意思,無慘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不應該把希望寄托在彆人身上,還是慢慢尋找好了。
“我們確定那樣東西,現在在這裡。”江戶川先生將手機遞給無慘,並說明地點。
無慘定睛一看那不是並盛町麼,“不可能啊,我就住在那裡,那東西如果在的話我應該一下子就能發現才對。”
江戶川亂步不喜歡彆人懷疑自己,“這可是我們一起定的位置,絕對沒有問題。”
無慘帶著猶疑地眼神讓亂步非常生氣:“不然亂步大人和你一起去找,如果找到了,你必須要請本大人吃甜點。”
“亂步。”江戶川夫人馬上製止亂步的行為。
“可以啊。”
亂步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無慘。
“不行,你的牙齒會因為吃零食壞掉的!”江戶川夫人有些頭痛,她既開心於自己的兒子這麼優秀地繼承了她和丈夫的頭腦,也擔心他會因為過於早慧而無法生存。
“既然都是一個地方,需要我送你過去嗎?”江戶川先生問道。
“誒?真的嗎?”亂步一聽可開心壞了,“那我找到了你可得請客哦。”
無慘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在安靜的夜晚把大家都嚇了一跳。
“你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