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橫——”
“那個……中也醉了,我得送他回去,掛啦!”
不等太宰說什麼,Yoko立刻掛斷電話。
夜風中,她抱著手機和捧花,在圍欄上坐了很久。
久到皓月東升,久到孤燈映壁,久到忘記時間,久到酒家漸漸都打烊,隻剩下手機屏幕一點亮光,映在她微斂的睫羽上。
零點一過,又是新的一天,初春的寒露打濕她身上的衣服,那身粉嫩嫩的情人節限定,重新染上天空和大海的藍。。
最後,少女在漫天星辰下,悠長地歎了一口氣。
“抱歉啊,阿治。”
Yoko走回酒館。
“老板,買單。”
付過賬單後,她扶著中也站起來,一手抱著花,一手撐起中也:“送你回家了哦。”
結果這一路堪稱西天取經,Yoko總算是見識了中也的酒品有多不好。
他迷迷糊糊半睡半醒,走在路上撞到電線杆,非要跟人拜把子。
“哎,從今往後我就是你大哥,以後我罩你啊。”
他大著舌頭含糊地說,拍電線杆的力度就像拍仇人的腦殼。
“中也也,那是電線杆,還有你再拍附近就要斷電了……”
好不容易把中也從電線杆上拽開,看到狗,他又精神了。
“太宰!你個狗東西過來挨打!”
“不,那是隻秋田……”
差點被狗咬之後,中也又撲到長椅上,難舍難分地撫著椅背,火冒三丈道:
“我的酒櫃怎麼就剩一半了?誰炸的!”
“以後你還是喝82年的涼白開吧。”
把中也從長椅上揪起來,他又開始和空氣鬥智鬥勇。
“你就是敵人嗎,放馬過來,我重力使活到現在就沒怕過誰!”
“認真算一下的話,你現在其實不到十歲,還是個寶寶……話說我是不是該欣慰一下,你醉成這樣都沒把我誤認成敵人?”
到了擂缽街義校門口,中也戳著Yoko的銅雕,語重心長地勸慰:“太宰那個家夥超級壞的,不要上當。”
Yoko不耐煩了,直接一手刀敲在中也脖子上。
“乖乖睡覺吧您。”
她沒把中也送回港黑,而是送到了義校,他的宿舍至今還保留著。
“今晚回娘家睡吧。”
安置好中也,Yoko抱著花,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下來。
她坐在房頂上,開始思考城生。
沒一會兒,就聽到有人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在操場的沙道上。
Yoko往下瞥了一眼,呦,這不是她的小開心果嘛!
芥川也不知道受了什麼打擊,麵無人色,眼神猶如一潭死水,整個人看上去都是恍惚的。
最逗的是,他走到平時訓練的地方,開始機械般地做起倒立俯臥撐。
Yoko:“……這孩子不會真傻了吧?”
感慨一番後,她就開始給芥川計數,計到一千時終於看不過眼了。
“怎麼了這是?”
把花放在房頂,她跳下來蹲在單杠上,好整以暇地問道。
芥川沒搭理Yoko,也不知道是沒心情,還是恍惚狀態下壓根沒聽見。
“你……不會失戀了吧?”
Yoko胡亂猜測道。
她認識芥川沒多久,也不知道他從前過的什麼日子,換句話說就是還不夠了解,不清楚他的人際往來。但是情人節當晚受這麼大打擊,都不對她喊打喊殺了,怎麼看都像是受了情傷啊。
“嗐,不就是失個戀嘛,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會有更好的在前麵等你。”
芥川充耳不聞。
“不會是你對象給你戴了頂帽子吧?”
Yoko捏著下巴若有所思,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其實我跟你講哦,這種事越早發現越好,總比對方帶著小三和私生子登門,占了你的錢,搶了你的房,還把你趕出去乞討強啊。”
似乎是哪個詞觸動了芥川,他停下動作,僵硬地轉頭,用幽暗無神的雙眼盯著Yoko。
“不是……我真猜中了?”Yoko詫異地瞪圓眼睛:“真有私生子啦?”
芥川不說話,隻是默默看著她。
Yoko當他默認,真實地同情起芥川。
她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走到芥川麵前,直接將倒立的少年掉了個,拍拍他的肩膀。
少女憐憫地看著他,柔聲說:“以後打小三,記得帶我一個,我幫你出氣……啊,小三是誰你知道嗎?”
芥川搖頭。
讓他知道是誰渣了太宰先生,他一定把對方撕成碎片!!!
“沒事,慢慢查。”Yoko握拳,義憤填膺道:“乾出這種不要臉的事,總會露出馬腳的!”
這孩子剛受情傷,動了惻隱之心的Yoko決定最近少坑他一點。
而且不說話不動手不暴躁的“三不”芥川看上去還很乖,讓她產生了想深入溝通的念頭。
“你看我都知道你的秘密了,公平起見,我也跟你說一個我的秘密吧。”
Yoko雙手抱膝,坐在操場邊上,輕聲說道:
“我有個朋友,雖然總是互坑,但還是很鐵的那種朋友。”
“可是最近我漸漸發現,他好像喜歡我。”
Yoko皺著鼻子,臉頰埋在膝蓋上,語氣聽上去相當苦惱:
“我其實也喜歡他的,不過這種喜歡,和我喜歡織田作,喜歡中也,喜歡惠裡奈小姐姐,喜歡弟弟妹妹們,喜歡擂缽街義校的孩子們,沒什麼不同。”
“所以當他有所表示的時候,我兩次都插科打諢過去了。”
直,是為了躲開麻煩;
傻,是為了避重就輕。
感覺到芥川似乎也在聽,Yoko傾訴的**變強了些。
“我能感覺到,他似乎把我當成了光,或者一根救命稻草,或者是能把他從虛無的黑暗中拯救出來的神明。”
“可是,這樣子是不對的啊,人得憑借自己的意誌而活啊。”
Yoko笑了笑,側過頭,用洞悉一切的眼神看著遠處的燈火,喃喃道:“芥川君不要做這種人哦。把希望完全放在他人身上,是一件很悲哀很被動的事。”
萬一某天她不再發光了呢?或者,她的光已經填補不了太宰內心的空虛和黑暗了呢?
那時候他該怎麼辦,真的去死嗎?
一陣風拂亂Yoko的鬢發,她伸手將那綹發絲彆在耳後。
“我惟願這個人啊,能活成自己生命裡的太陽,也能同樣給予需要的人一點點光。”
Yoko說完這些後,芥川沒有接話,整個操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半晌,芥川終於開口了。
“他一定什麼都知道,也會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Yoko倏地抬頭,看向芥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