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高懸,月光透過虛掩著的窗戶縫隙輕柔地溢進了房內。
房內點著一盞青銅鶴燈,燈光泛出幽幽的青色來,照出了床榻前盤坐著的一道人影。
陸驚鴻保持著打坐的姿勢,手裡拿著裝有洗髓丹的小瓶子,盯著它,神情不定。
他縱然一出生便有一半仙人血脈,但修煉到了一定地步以後便止步不前了,就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阻礙他的修煉似的。
他很確定那不是修煉中常有的普通瓶頸,更像是外力為之。
哪怕用了洗髓丹,他的靈力修煉已經快速增長了,可還是達不到他所想要的效果。
明日便是劍術大會了,高手雲集,還有空桑派的劍術高手穆則寧,甚至是裴宜之也在。
若他無法脫穎而出,天書上出現的預選仙人必定不會有他的名字。
他已經等了那麼多年,不需要再等下去了。
況且,自十七年前敗在了裴宜之手下以後,他便一直等著一個機會一雪前恥。
所以,明日他必定要贏才行。
但以他現在的實力,他自己都沒有絕對的信心能夠贏過裴宜之。
他現在都還能回想起來,裴宜之將他擊倒的那一劍有多神秘莫測,在他沒有反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敗了。
裴宜之卻仿佛隻是隨隨便便刺出了一劍似的。
想到這裡,陸驚鴻盯著洗髓丹的眼神更沉。
如果將剩下的洗髓丹全部吃了,或許能勝過他也不一定。
但就在陸驚鴻準備像是往常一樣將洗髓丹拿出來服用的時候,卻忽然有一陣風將虛掩的窗戶給吹開了,就連屋內的燭火也一起給吹滅了。
月光透過窗戶灑下了滿地清輝。
這些隻發生在短短的刹那之間,陸驚鴻像是察覺到什麼,冷喝一聲:“誰!”
隨後,他就猛地看見了一個人,心底下意識驚了下,那人就好像憑空冒出來的。
準確來說,他連看見的是人是妖還是仙都分不清,對方沒有半點兒可供他分辨的氣息,這說明對方的修為必定高出他許多許多。
那人隱在黑暗裡,從頭到腳都被黑色長袍遮住了,黑發垂在身側,身形很高,看不清臉,卻莫名給了人一種像是雪山般高冷的感覺。
他卻能感覺到對方在注視著他,讓他感覺自己像是被猛獸盯上的獵物似的。
陸驚鴻在下床的同時,手裡已經化出了長劍,劍氣直指黑袍人:“你是什麼人!”
但那道劍氣連黑袍人的衣角都沒碰到,就已經如風一般消散無形了。
陸驚鴻握著劍的手緊了緊,目光更加警戒地盯著他。
靜默了一會兒,黑袍人的聲音才響了起來,壓低的嗓音清冷而沙啞:“我是什麼人不重要。”
頓了片刻,他目光仿佛能將他看透似的望著他,又道,“重要的是……你想成仙嗎?”
“哪一個修仙之人會不想成仙?”陸驚鴻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洗髓丹,才又抬頭看向他,眼神裡有了探究,“前輩來此不會是為了問我這句廢話吧?”
他看得出對方找他似乎沒有惡意,但接下來黑袍人的話卻令他如雷轟頂,整個人都僵住了。
“你完全繼承了你父親的仙人血脈,本該天生便是仙人,但從出生起你就被下了禁製。”黑袍人看著他,緩緩道,“所以,無論你怎麼練,你都不可能成仙的。”
陸驚鴻驚魂未定地看著他,好半晌,才聲音乾澀地問出口:“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其實不用去懷疑,他也知道他說的就是事實。
他一直以來的修煉瓶頸竟然是……這個原因嗎?
在他出生時就對他下了禁製的那個人……也不用做他想了。
除了那個拋妻棄子的薄情寡義之人也不會有彆人了!
他是怕他成仙了會去……報複他嗎?
陸驚鴻握緊了拳頭,如果那個薄情的人現在就在他麵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一劍殺了他。
“我怎麼知道的不重要。”黑袍人又道,“重要的是我有辦法幫你,”
陸驚鴻神情一頓,目光定定地望著他,道:“你要怎麼幫我?”
黑袍人的指間便出現了一枚金丹,他道:“服下這枚丹藥,你體內的禁製便會解除,你即刻便可飛升,隻是……”
他很隨意地就將金丹拋給了他,仿佛那不是什麼金丹,而是一件無關緊要的東西。
陸驚鴻卻心都差點兒提起來,忙伸手接住了,才沒有讓它滾落在地上,他看了看手裡的金丹,忍不住問:“隻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