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虞眸含春水,嫣然一笑竟比桃花兒嬌豔更甚。
湊近過去,輕柔婉轉地同他耳語了句什麼。
隻見他薄唇淡淡勾笑,眼尾卻是一彎幽深弧度。
錦虞一時難辨他情緒如何,凝睫看他時不禁多了些許局促。
然而片晌之後,池衍笑意不改。
雲淡風輕地騰出一隻手,探到案下暗格,取出一隻精雕龍身的寶匣,隨意擺到她麵前。
錦虞愣了一愣。
寶匣裡裝著傳國玉璽,那是帝王身份的象征。
而他真因她一句話,不提也不問,就這麼輕易給她了。
他對她太好,錦虞忽然之間有些發虛。
但眉眼間的異樣也隻是一瞬。
很快錦虞便無事般翩然漾笑。
主動仰頭,含吮了下他的唇,而後乖乖窩到他懷裡靠著。
池衍深眸中隱約一縷笑意,不作言語。
一隻手攬抱著小美人,一隻手重新握起兵書。
邊愛不忍釋地摩挲,邊垂眸靜讀兵法。
當他再看一會兒就會放下。
誰知案麵那盞燭火都快要燃儘了,這人也不見要去歇息的跡象。
錦虞開始坐不住,一心惦記著越發晚的時辰。
眸光低轉了下,從他身上站起來,錦虞默不作聲回到內室。
往珠簾外悄悄探了一眼,他並沒有跟過來。
錦虞急得暗暗皺了眉,方才她主動去親,這人竟也不來回吻她。
思忖之下,錦虞咬咬牙,低頭解開了絲衣係帶。
流雲絲衣如水滑落,露出那瓷白凝脂的香肩玉頸,藕臂光潔無暇。
到妝鏡旁尋出一瓷瓶。
錦虞將裡邊狀若口脂的凝膏補塗到唇瓣。
而後回到床邊,掀開錦衾,輕輕躺到榻上。
怕自己做錯,她伸手從玉枕之下取出事先備好的畫冊,翻到其中一頁,紅著臉,反複看了好幾遍。
這畫冊封絹牡丹,是那天,那人送的,要她閒著好好學的那不正經的玩意兒。
合上畫冊,重新藏好後。
錦虞探出腦袋向外望了一眼。
嬌軟著聲喚他:“阿衍哥哥——”
而此刻在案前讀書的男人,看似坐懷不亂地應了聲。
隨後便又聽小姑娘的聲音從內室傳來。
語色如水波蕩漾漣漪:“你過來——”
池衍笑眸掠過洞察人心的浮光。
目不離書,不動聲色回答:“好,再一會兒。”
他氣定神閒的反應,讓錦虞怔了半晌。
這人平常愛極了上下其手,怎麼今兒她都如此了,又突然這麼難誘來。
錦虞輕咬唇畔。
甜糯的嗓音蘊著旖旎:“你彆看了嘛,累壞了,我會心疼。”
說完這句,錦虞便豎起耳朵,屏息聽著外邊的動靜。
安靜半晌,她忽而聽見珠簾晃蕩了下。
他總算是過來了。
心裡有幾分雀躍,也倏而生出幾許緊張,心跳急促了好幾拍。
錦虞忙不迭趴躺好。
一雙玉足故意勾抬起來,錦衾便往上卷了卷,探出一截纖細柔美的小腿。
柔軟的錦衾滑落香肩一側,窈窕多姿,膚白盛雪。
後頸是水紅色的芙蓉肚兜的香帶。
她偏過首,杏眸含波。
藕臂就著香枕,柔柔托腮,望著那人一步一步徐徐走近。
拂簾而入後,映進眸心便是這般絕美的畫麵。
池衍眉梢一揚,毫不掩飾地欣賞榻中豔色。
那是屬於純情少女獨特的嬌媚。
美而不俗,嬌而不妖,高貴而清嬈,彆有韻味。
實在難叫一個正常男人抑住不去浮想。
那隱在衾內的曼妙婀娜該是何等地惑人意醉心迷。
池衍眼底漸深,桃花修眸彆蘊幽致。
饒是他一貫明察秋毫,但對她,他從來都是沒有抵抗力的,也並沒有想過克製。
早先梳洗過,他此刻一身月白常服。
走過去,在榻邊不疾不徐側坐而下。
對視之間,情浮意動。
池衍伸過手,指腹撫過她吹彈可破的臉蛋,指尖往後,梳入她柔順披散的墨發。
流連過香膩玉頸時,徐緩挑開了那水紅色係帶,而後若有似無地綿延至後背。
那一片輕薄的水紅兜著酥玉。
這會兒脫了束縛,便鬆鬆散了下來。
錦虞淺淺闔目。
將白皙的臉頰貼到他掌心,溫順不已。
然而男人隻是順勢摩挲她的臉蛋,半晌也不多做其他。
錦虞麵上不露聲色,但心底有些著急。
故作優雅地翻過身去,雙臂後曲,半躺半仰著。
錦衾已然隨之滑落一側,唯兩片裡襯堪堪虛掩著小美人的曼妙。
錦虞脈脈含情地凝睇他,齒貝略微咬住一絲唇肉。
她抬起纖白玉足,隔著月白常服,腳尖輕輕點上他心口。
那綿軟無骨似的妖嬈曲線,明晃晃地在眼前蠱惑著他。
捫心自問,在她麵前,他何曾正人君子過。
池衍喉結動了動,忽而握上那纖細的足踝,輕輕一扯,將人拉近後,便徑直傾過去。
也顧不得真假虛實,總之他就是溺了她的溫柔鄉。
他俯身吻來的時候,錦虞仰頭遞上香唇。
玉臂摟住他脖頸,極為配合地張開唇瓣便他侵據。
她塗在唇上的口脂,是含有何軍醫給的迷藥的。
那藥輕微有些味兒,摻在茶水裡容易引他生疑,故而錦虞隻好事先服下解藥,用了這麼個辦法。
隻是眼下的情況,和她預想中的不太一樣。
何老分明告訴她說,這藥最是不傷身,藥勁也強,不出須臾,定會昏倒。
然而當下,某人和她纏吻了一刻有餘,卻全然沒有要昏厥的跡象,錦虞甚至感覺,他的精力要越發旺盛起來了。
趁他流連到頸窩,錦虞連忙深深吸了口新鮮的氣兒。
緩過嗬氣,她聲音含了水似的朦朧:“阿衍哥哥……”
感覺到小姑娘在推搡他的肩膀。
池衍這才鬆唇抬起頭,垂眼看她,他發際碎亂,絲紅的瞳心儘是泛情的的痕跡。
錦虞被他吻得魂都飄然渙散了。
桃腮粉麵,咬住水光瀲灩的唇:“我、我想躺在上邊。”
聞言池衍眸色愈發迷離莫測。
唇腔透出一聲喑啞:“嗯?”
眼睛一閉,錦虞索性豁了出去。
她麵染霞飛,雙頰像是要燒起來,卻還要故作萬種風情:“這樣……到時候能更深一些。”
這樣,她就能慢慢來,省得到時藥效還沒發揮作用,人先真被他給辦了。
池衍呼吸更重,臂彎摟住她腰肢。
略一使勁,兩人便天旋地轉地換了個位。
誰知這麼一動,玉枕被帶著挪開。
藏在下麵的那本畫冊便露了出來。
背後壓到畫冊,那厚度異物感明顯,池衍反手抽出。
甫一入目,便是那熟悉的豔麗牡丹,是那本《鴛鴦秘戲圖》。
不等他反應,錦虞瞠目一驚,飛快搶過來,羞臊得下意識將畫冊丟出老遠。
池衍愣了一下,意識過來,唇邊噙出絲絲惑人的弧度。
撞上他眸心那不懷好意的眼神。
怕他又開始沒正經地挑逗,錦虞心一橫,決定先發製人。
她驀然一低頭,堵住了他的唇。
雙纖分開,正好跨在了那章繡龍紋的暗金腰封上,中間鑲嵌玉扣,冰冰涼涼的。
池衍帶著惑人笑意,任她摁著自己唇齒相依。
掌心極致溫柔,覆上那潔玉無暇的背,抱住她。
興許是他的體質要比常人好上太多。
那迷藥到現在才終於開始生了效果。
就在他將那兩片水紅一並扯開,丟出帷幔後。
池衍神智開始漸漸恍惚,慢慢失去力氣,流連不止的手忽而跌垂,他很快便昏睡過去。
錮著她胡作非為的那人漸漸沒了動靜。
錦虞頓了頓,邊平複著呼吸,邊垂眸去看。
確定他徹底被迷昏了,錦虞才長長籲出一口氣。
這藥效發揮得還真是時候,再晚那麼一點兒,她就要被強行做到最後了。
眼下顯然時辰已晚,錦虞精疲力儘地爬下來。
三兩下將衣裳穿妥,而後偷偷出殿,悄聲喚了一直等候在殿外的元青和元佑進來。
*
翌日。
四方館竹苑,天氣清暖,陽光普照。
錦宸起身用了早膳後,方到書房坐下,便見幼潯領了兩名女官入內。
幼潯走上前來,欠身道:“殿下,這兩位女官是從宮中來的,奉了陛下和公主的命,有物什要呈與殿下。”
眉宇微微凝惑,錦宸放下手中竹簡,“是什麼?”
其中一女官行禮道:“回殿下,奴婢不知,隻是陛下有令,此物必須親手交給殿下。”
隨後,另一女官亦恭敬頷首:“回殿下,九公主也是如此說的。”
聽罷,錦宸困惑更深。
察覺出些微端倪,他問道:“你們不是一塊兒來的?”
兩名女官垂首,異口同聲作答:“回殿下,不是。”
“……”
那兩人是何情況,同時遣人送東西來,還交代一樣的話。
錦宸怔愣良久,才回神。
指骨敲叩了下桌麵,“放著。”
那兩名宮婢應聲,將兩隻偌大微沉的錦盒放到案麵後,便就齊齊行禮退身。
目光在錦盒上流連片刻,錦宸伸手打開其中一隻。
盒中靜靜躺著一卷明黃錦帛,一封信紙,和一隻雕鐫龍身的精貴寶匣。
眸中一瞬驚詫閃爍。
錦宸立馬取出那寶匣,掀蓋一看,果真是那傳國玉璽!
他神情震動,隨即忙鋪開那卷明黃錦帛。
赫然是傳位詔書。
愕然之下,錦宸頓滯良晌。
最後展開那封信紙,他掃了兩眼,如臨驚天霹靂。
其上字跡娟秀,出自誰的手筆錦宸一眼便知。
“皇兄,見字如晤,相伴多年,汝為至親也,然於往事許多,妹常覺遺恨在心,故留書不告而彆,念此私自愧,儘日不能忘,祈蒙見恕……汝以良德,深諳經國之務,必能擔得尊位,他日君臨萬邦,兩國共主,仁政民和,百姓之福……”
將此信中每一字都仔細默念過去。
錦宸眉眼皺痕越發深凝,神色愈漸複雜。
看罷,他眸光驟變,倏而撐案站起。
正深沉著容色,欲往外走,便先聽得身畔之人擔憂相問。
“殿下,可是出了什麼事?”
幼潯不由捏緊手指,那雙乾淨的眼眸裡滿含關切。
循聲頓住,錦宸沉默一瞬,回眸看向她。
終是沒說話,但低沉的神情卻是緩和了些許。
心中忽而一個念頭輕閃而過。
錦宸略一默思,側身打開另一隻錦盒,其中同樣有一卷錦帛和一封信。
兩指徐緩取出那封信。
展開,然而其中唯書有短短兩句話。
“一切但聽吾妻之意。”
“小姑娘頗愛鬨,那詔書怕是寫得破綻百出,殿下還是以我所書為準得好。”
眸中情緒交替繁錯。
靜默站了許久,錦宸沉重歎了口氣,扶著案邊,又慢慢坐了回去。
斜眸睨了眼案上的那兩錦盒,錦宸又氣又無奈。
這兩人,一言不發就將這江山甩到了他手裡,自個兒灑脫去,是連商量的餘地都不給他留。
錦宸撐案支額,合目,兩指捏了捏高挺的鼻梁。
見他如此,幼潯猶豫片刻。
輕聲問道:“殿下……可是身子不舒服?”
聽見耳邊那熟悉的聲音。
錦宸緩緩睜開眼睛,望了她一眼。
淺思片刻,他拍拍案邊。
嗓音微倦:“過來,陪孤坐會兒。”
幼潯短暫遲疑了下,終於還是輕步走了過去。
步至案側,正要俯身,跪坐到蒲墊上,卻不想腳尖勾到案邊那半階高的波折。
幼潯不慎絆到,驚呼著往前失重跌去。
出於懼意她下意識閉了眼,以為自己就要重重磕到案麵,然而那人眼疾手快,長臂一摟,將她一把攬了過去。
她人是沒摔砸到,卻是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察覺不對,幼潯驀然睜眼,竟是發現自己坐在了太子殿下的腿上。
她猛然驚慌,忙不迭想要起身。
然而錦宸臂彎收緊了些,無意識地扣住了她的腰身。
離得太近,他氣息的熱度都能清晰感覺。
幼潯心跳驟然飛躥,一瞬便跳到了嗓子眼:“殿、殿下……”
他的小侍女坐在身上好似沒有重量,指間觸覺也頗為骨感。
錦宸微微放柔了語氣:“這麼瘦,怎麼也不多吃點?”
他突然這般,話語中隱約帶著溫情。
幼潯雙頰緋紅,生怕自己對他的心思陷得更深。
深深垂下頭,聲音很輕:“殿下還是快將奴婢放開,於禮不合。”
端詳她兩眼,錦宸莫名心有些堵。
想了想,不由問出口:“你最近,是故意在躲我?”
被他一語中的,幼潯倏地噤了聲。
也不知怎的,錦宸忽而又念起了那天,錦虞的話。
不禁抬起指尖,捏住她小巧的下巴,轉過來麵對自己。
在幼潯慌亂的眼神中。
錦宸不避不退地直視著她。
仿若有鬱鬱蘭酒沁入肺腑,氣氛瞬息醉人恍惚。
錦宸墨玉般的瞳眸一瞬不瞬凝著她。
突然字字徐緩道來:“笙笙說孤,不知惜取眼前人。”
話語流入心田,幼潯咯噔一下。
怔在了他幽深如染的注視裡,久久不能回神……
*
清輝漫然,傾灑下來,照得烏驪黑毛光亮。
它拉著一輛寬敞而舒適的馬車,元青和元佑坐在車前,馭行駛出楚都。
一路向東,是去往宣山的方向。
其實他們已不停不休地趕了一夜的路。
從昨晚皇宮出發,憑借一張出城手諭,一路離開暢通無阻。
途徑山路,臨近午時,他們在一處清泉停馬暫歇。
元青下馬來,對著車廂內探聲詢問。
“公主,出山還需要點時辰,可要下來吃些東西?”
不一會兒,一隻白嫩的手掀開車簾。
錦虞扶著他的胳膊踩下馬車,烏墨也跟著跳了出來。
小手遮攏住眼睛,望了望天色。
錦虞麵染愁色:“這都差不多午時了,阿衍哥哥怎麼還沒醒過來?”
忽然一念起,她驚呼:“該不是何老那藥用錯了吧?”
元佑斬釘截鐵道:“不能夠!公主放心,何老給的藥,絕對能信過!”
錦虞半信半疑,回首望了眼車廂。
這都走遠了,也沒其他辦法。
錦虞隻得點點頭,抱起地上的烏墨,走到清泉邊想要洗把臉。
元青元佑也拿起水囊,跟過去備水。
清泉旁,一道飛瀑如銀簾般,折射暖日碎光搖曳。
元青和元佑儲好清水,便去到林間,說是要抓隻山雞來。
那類活物錦虞自然不敢碰,就先走回到馬車邊。
將烏墨放到馬車踏板後,錦虞半踩上去。
正要拂簾入內,卻見烏墨那雙異瞳滴溜一轉,它沒有跟上,而是忽然扭頭跳了下去。
錦虞一愣,忙喚它回來:“烏墨,彆亂跑——”
錦虞剛想下車去抱它回來。
便在這時,手腕突然被人捏住,錦虞一激靈,未及反應,就被一把拽進了馬車。
“啊……”
方驚呼出聲,跌入那人懷裡的同時,尾音忽而被他含進嘴裡。
這突如其來的親吻,不由分說,強勢而霸道。
錦虞是全然未有預料,嬌小的身子被他有力的臂膀禁錮著,她掙脫不開,隻能“嗚嗚”抗議。
池衍並沒有淺嘗輒止的意思。
而是儘情地品嘗,那櫻桃唇和丁香舌的甜美。
撥開暖白色織金錦擺間的兩條纖長,放她到自己腿上坐穩。
縱意吮舐良久,池衍終於放開了她的唇。
而錦虞嗬氣略促,但到底心虛。
想要乖乖問他何時醒來的,卻突然被他咬了下耳垂。
嘶聲間隻聽他近到耳畔,低沉含啞:“背過去。”
每回他這般語氣,準沒好事兒。
錦虞下意識心跳一顫,“做、做什麼……”
“你說呢?”
錦虞正欲說什麼,又被他懲罰性地掐了下腰。
吃痛“哎呀”了聲,方想抱怨。
便聞他氣息隱忍且深長:“昨晚勾我,又不喂飽,哪有這麼好的事?”
錦虞這下是徹底聽明白了。
邊在心裡怨他太風流,邊軟下聲來:“不行不行,他們很快就會回來……”
話音未畢,錦虞下巴就被他輕捏住,掰過臉來。
刹那一瞬間,她便直直對上了那張俊美絕倫的臉,和迷情含欲的桃花眸。
池衍寸步不讓,聲線沉啞:“快點兒,哥哥憋壞了。”
哪有他這樣的!
錦虞想也不想,猛得搖了幾下頭。
誰知這人竟是帶著威脅的口吻,壓下聲來。
一字一句慢條斯理,又意味深長:“你再磨蹭,哥哥就在這兒慢慢教你,如何張弛有度。”
“……”
啊啊啊啊池衍你還是人嗎!
進退維穀,錦虞忍不住在心裡怒罵。
卻是一點兒辦法都無,誰讓她算計在他在前,現在毫無底氣。
不見他半分意外的神情。
錦虞自長睫下覷了他一眼,“你……你都知道了?”
果然那人心知肚明,細了眼梢掠向她:“你覺得?”
行吧。
錦虞抿抿唇,隻得認栽,想著他們抓山雞興許要些功夫。
於是咬咬牙,溫溫吞吞背過身去。
語氣軟糯又委屈:“那你快點兒……”
在小姑娘轉身的那一瞬間。
池衍佯裝威嚴的麵容刹那如冰雪初融,唇邊不經意間勾起笑痕。
雖說是故意嚇唬她的。
但這到嘴的甜蜜餞又怎能舍得不咬一口呢。
何況昨夜她那般,是引得他心火難消,今日他自然要笑納。
織錦繡簾垂落下來,將車廂內的風光掩得嚴嚴實實。
除卻車身偶爾如行在石子路上一般顛簸,清泉旁的瀑布飛瀉而下,耳邊流水的響聲淋漓不絕,倒是聽不到其他嬌鶯燕語。
山林有些遠,元青和元佑回來時,約莫已過半個時辰。
而車廂內方才雲歇雨收。
對錦虞而言,這簡直是自作孽的折磨。
但對池衍而言,卻是尚未儘興,最後不過潦草收場,待到落腳的客棧,定然是要再好好地,將昨夜的興致討回來。
“公主餓了吧,屬下這就是給您烤山雞去——”
元佑嬉笑著走近,元青和他並肩走著。
兩人手裡都縛著隻肥胖的山雞。
然而滿載而歸的兩人剛走到馬車前。
下一瞬,便見車簾微動。
先是男人俊逸完美的容顏映入眼中。
隨後他高挺峻拔的身影出現。
元青和元佑驟然怔住,大氣不敢嗬地頓在原地。
看著那人不急不徐下馬,站在眼前兩步之遠。
被他淩厲的眼神一瞥,兩人一慫。
突然雙雙噗通跪下,“將軍,屬下認罪——”
池衍負手靜靜睨著他們。
語氣古井無波:“你們合起夥算計我的時候,還想過罪不罪的?”
兩人瑟瑟發抖:“屬下不敢……”
這時,錦虞從車廂內探出頭來,臉蛋尚還潮紅著。
她輕咬了下唇,有些虛軟地扶著車邊想下來,但姿勢略微有些難看。
池衍聽見動靜,回過身,攬臂抱她下來。
而後側眸往地上掃了眼,淡淡道:“不是要烤山雞?還不快去?”
聞言,元青和元佑皆愣了愣。
一瞬後反應過來,兩人如釋大赦,忙不迭謝恩,抓著兩隻雞逃似的奔去了一旁,開始搭木柴。
池衍自然知道,她現在走不動道。
於是絲毫不避諱地折下腰,將小姑娘橫抱起來。
雙腳猝不及防一淩空,錦虞忙摟住他脖頸。
心有甜蜜的餘悸,她癟癟唇:“你又想乾嘛?”
池衍抱著她往瀑布後的方向穩穩走去。
聽出她的哀怨,他眉梢淡挑,含笑間似真似假:“想你,給哥哥生孩子。”
臉蛋倏而更紅潤了幾許。
錦虞這會兒是沒骨氣再和他唱反調了,生怕他再來那麼一下。
沉默著,隻輕哼了聲。
池衍垂眸凝了眼懷裡嬌甜的小美人。
眉眼間漸漸浮現出溫存笑意:“哥哥出來前,已吩咐人送出婚貼,下月初七,在將軍府,笙笙可還滿意?”
在他溫柔旖旎的話語裡,錦虞怔了好半晌。
反應過來,她倏而揚睫,對上他那雙,魅異依舊的笑眸。
心間情緒瞬息泛濫,錦虞突然感慨頗深。
第三世,她終於,夢寐以求地,成了他枕邊的小女人。
池衍踏在溪間小道,而懷裡的小姑娘安靜了。
垂眼一瞧,發現她朦朧了杏眸。
池衍彎了下唇,低頭輕咬了下她的臉蛋。
“以後,改口叫夫君。”
這何止是她的夢寐以求。
更是他三世以來的魂牽夢縈,唯一的心馳神往。
笙笙。
遇見你,三生有幸。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