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交通狀況不錯, 一路上暢通無阻, 車子剛到舞陽小區的大門外麵,洛映白就能隱隱感覺到一股凝滯不去的煞氣, 在他上次離開的時候這煞氣還沒有出現。
洛映白道:“之前小區門前這段路一直沒有修好,用圍障擋著,早知道我就提前觀察一下了。”
話是那麼說, 但他重生以來一直忙忙碌碌,自己的事還解決不過來, 當然不可能沒事閒的去看人家修到一半的路。夏羨寧拍了拍洛映白的肩膀,兩人一起走進小區。
小區裡麵到處都是不愉快的氣氛, 大門邊有兩個老太太正在指著對方破口大罵, 各種惡毒詞語層出不窮,祖宗八輩無一幸免,仔細聽聽, 所說的卻不過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樓上一對小夫妻吵架,女人的抱怨與孩子的哭聲隔著窗戶都能聽見,甚至連那隻平常見了洛映白就會搖尾巴要飯的流浪狗都顯得非常煩躁,汪汪汪地衝他咆哮了幾聲。
洛映白笑眯眯地扔給他一根火腿腸:“喏, 特意給你帶的見麵禮。”
小狗蹲下來, 開始吃腸,好像心情好了一點, 洛映白摸了摸狗頭, 四下打量周圍的環境:“這條路才剛剛竣工, 就算是撞了煞, 也沒道理這麼嚴重,小區裡是不是還有什麼彆的問題?”
“師兄。”
夏羨寧默然片刻,突然道,“是不是你走之前,那裡也沒有那片車庫?”
洛映白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說道:“有啊,那裡一直都有……靠!”
小區的停車位一直是個大問題,車位和車庫不夠用,很多業主隻能胡亂擺放,非常不方便,所以去年就鏟去了一片草坪建成車庫,這本來沒什麼問題。
但是在洛映白走後,本來隻有一層的車庫上麵又被附近居民私自搭了個二層小閣樓,二層麵積小,一層麵積大,這樣就導致了底下的車庫看起來凸出一大塊,正好形成虎口煞。
虎口煞,風水凶煞之首,易帶來血光之災。
外麵一箭穿心,裡麵白虎逞凶,難怪會變成這樣,根據夏羨寧查到的呂露家的地址,她的窗戶正好對在了白虎位。
兩個人敲門敲了好一會,裡麵沒有人,對麵人家的門倒是一下子開了,一個老太太探頭出來,不耐煩地道:“怎麼天天都這麼不消停,裡麵沒人!”
但是之前打電話的時候呂露也不在商場上班,洛映白問道:“不好意思,請問您確定沒人在嗎?原來她家裡有人的時候也經常敲不開門,我擔心會出事。”
伸手不打笑臉人,他態度這麼好,老太太也不好把話說的太難聽,嘟嘟囔囔地抱怨道:“誰知道這丫頭什麼毛病,回回一到半夜家裡那麼吵,嗩呐吹的要把門板都震碎了,還叫不出來人,好幾次我都以為她出了什麼事,結果到了白天一看,人家好端端的。上次警察來過之後消停了好幾天,昨天就又開始了!我今天早上罵了她一頓,是看著她出去之後就沒再回來,裡麵肯定沒人。”
這話倒是能跟夏羨寧說的情況對上,洛映白道謝,對麵的門又關上了,夏羨寧拿出一張追逐符,在上麵加了幾筆,將符咒貼在了門上,用手在符咒中間一按,符咒消失,空氣中隱隱出現了一條灰色的線。
這種方法隻適用於身上沾染了煞氣的人,實際上找尋的也不是呂露這個人,而是她身上與房子裡如出一轍的煞氣。
洛映白道:“現在天都這麼黑了,小區這種情況很有可能出意外,你留在這處理,我去追人。”
夏羨寧道:“你……”
洛映白生怕出事,說完就走,這時候都下了好幾層台階了,聽見他的話轉身回頭:“???”
夏羨寧一頓,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頭發,道:“那你小心點。”
洛映白:“???你就為了說這個?”
夏羨寧:“……”
洛映白用力地在自己頭發上胡擼了兩把:“你不是把什麼東西粘我腦袋上了吧。”
夏羨寧咬著牙:“……你快走吧!”
洛映白被他的喜怒無常弄的滿頭霧水,急匆匆地走了,路過一麵玻璃窗的時候還特意迅速照了一下,生怕夏羨寧跟他惡作劇。
而另一頭,呂露剛剛從空蕩蕩的地鐵站中走出來,這個時候周圍已經沒什麼人了,她約好的滴滴司機正等在地鐵站門口。
呂露疲憊地揉了揉額角,覺得腦子都暈了一下。旁邊一對男女從她身邊走過去,女孩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又收回了目光,大概是覺得她孤僻難以接觸,於是很快走開了。
但呂露不是一直這樣的,她記得自己一年之前明明非常活潑開朗,但自從野外攀岩不下心摔下來之後,昏迷三個月再醒來的她就仿佛開啟了第二段人生。
過去經曆過的事情依然記得十分清晰,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好像和現在隔著一層什麼東西,跟親人朋友總是說什麼都親密不起來,總是覺得有什麼事情就那樣悶悶地堵在心裡麵,說不出的難受。
所以無論對待什麼人,她看上去都顯得疏離而冷漠,久而久之,就也沒有人願意跟她來往了。直到前一陣的怪夢和彆人描述的嗩呐聲,才打亂了呂露平淡的生活。
呂露原來是銀行的高管,工作穩定,待遇也不錯,但是那場事故好像給她留下了後遺症,邏輯思維能力的退化使她不得不辭職去了百貨商店,當一個最普通的售貨員。
像今天,加班出來已經這麼晚了,加班費卻也隻將將夠一個打車錢。呂露走到約好的車前,互相確認了信息之後就坐了上去,也不想說話,閉著眼睛靠在座位上想心事。
旁邊的司機是個中年男人,開了一會車,他突然沒話找話地說:“妹子,你怎麼這麼晚了還在外麵啊?”
呂露平常連家人都不怎麼聊天,更何況是這麼一個陌生人,於是隻淡淡地“嗯”了一聲,就連眼睛都沒睜開。
那個男人卻沒有就此閉嘴的意思,繼續道:“乾正經活可乾不了那麼晚,你不會是乾那個的吧?”
呂露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索性就不搭理他,結果沒想到下一刻就感覺有隻手放在了她的腿上。
呂露猛地一睜眼,隻見身邊的男人正帶著一種詭異的笑容看著自己,手摸著她的大腿。
呂露平時就很反感和彆人肢體接觸,更何況麵前這個人相貌畏縮,看一眼就覺得油膩到令人作嘔,她當時就一個激靈,厲聲嗬斥道:“你乾什麼!”
司機的手被她給甩開,卻不急不惱,反倒發出了低低的笑聲,一邊單手開車,一邊繼續道:“裝的還挺正經的,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個婊/子,怕什麼,又不是不給你錢。”
呂露眼看跳車估計是不現實了,更何況這時候周圍根本就沒有幾個人,她就算是冒險跳下去,也很可能立刻就被抓回來,於是強自鎮定,說道:“我剛才上車的時候已經把車牌號發給朋友了,過會有人接我,我警告你,要是我沒有按時到達地點,他們會報警的。”
她本來以為這番話一說,司機至少也得遲疑一下,沒想到對方竟然大笑,譏諷道:“車牌號?我連牌子都沒掛,你拍的哪門子車牌號?”
他一邊說一邊再一次把手伸向了呂露胸口的衣服裡,呂露就算是再鎮定也受不了了,立刻掙紮起來。
更可怕的是,車裡也不知道是不是放了什麼東西,她隻感覺頭昏腦漲,全身無力,很快連反抗都反抗不動了。
然而就在這時,路邊忽然一下子冒出來一個人,直衝著車前就撲了上來。
這一下變故來的突然,那個司機仗著馬路上幾乎沒彆的車,本來就單手把著方向盤,這時大驚失色,連忙踩下刹車,但還是晚了,車前的人竟然被他撞的飛了出去!
刺耳的刹車聲帶著不祥的預兆響起。
呂露雖然已經渾身癱軟靠在了旁邊,但神智還是可以勉強保持清醒的,眼睜睜地看到這一幕,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
那個人……不會被撞死了吧?
她心亂如麻,也不知道應該擔心對方還是擔心自己,旁邊的司機呆愣幾秒之後,立刻打開車門衝了出去。
他雖然乾了很多壞事,但這還是頭一次手上沾了人命,慌的不得了,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到車前,想要看看被撞的人怎麼樣的。
結果剛才那個人落地的地方,竟然什麼都沒有。
司機一下子愣住了。
他揉了揉眼睛,四下梭巡了一圈,路麵空空蕩蕩,目光所及之處除了自己的這輛車,什麼都沒有,無論是人,還是……其他東西。
地上沒有屍體,沒有血跡,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似的——難道那是他的幻覺?不可能吧。
找了好幾圈,確定的確是沒有人,司機恍恍惚惚地走回去,剛想上車,突然發現車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小夥子,正在彎著腰往駕駛座裡麵看。
他本來就心神不寧的,這麼來了一出險些被活活嚇死,“啊”地一聲慘叫出來。
那個小夥子聽到聲音,抬起頭看向他,路燈映亮了他的臉。那是一張非常漂亮的麵孔,五官精致,膚色白皙,好像被冰雪精雕細琢出來的,隻是白的有些過分了,在此情此景之下看起來,更加不像個活人。
司機後退了兩步,雙井警惕地盯著他,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