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鏡小聲逼逼了兩句,即便這個解釋它自己也不抱有能將人順利開解的期望。
千重月沒理會它,這些道理誰能不明白,她隻是太過於缺乏不斷深入挖掘和了解的耐性。
想她縱橫六界數萬年,一向都是彆人前仆後繼地湧上來,什麼時候輪得到她來主動。
千重月抓了抓一頭淩亂碎發,乾脆放棄工作跑去主臥衝涼。
樓下的白又白仍舊兢兢業業在打掃著衛生,順便思考晚上該準備些什麼飯菜給千重月。
她每次好像辣菜會多夾上幾筷子,酸甜的東西倒是興致缺缺,不過西紅柿蛋花湯卻又接受良好...
他拖著地腦袋有些放空,完全沒有注意到正門忽然多出了三道身影,金燦燦的陽光被擋去了大半。
皮鞋踩在瓷磚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三個不速之客正大光明地踏入了小彆墅之中。
低垂著眼眸的白又白瞥見水漬未乾的地板被踩臟,下意識抬頭去看向來者,不料這一眼,他從頭到腳每一滴滾燙的血液統統都在瞬息間冰凍起來。
“好久不見啊,看來你在這裡過得不錯,拖個地都能唇角含笑。”
陰柔森冷的聲音帶著虛偽的笑意響起,來人毫無顧忌地踩過乾淨潔白的地板,一步步來到白又白跟前。
身後兩個彪形大漢亦步亦趨地跟著他,結實有力的肌肉幾乎要將黑色西裝撐爆。
白又白低著頭握緊拖把柄止不住地發抖,藏在濃密長睫下的瞳孔因恐懼不斷放大。
這個熟悉的聲音成功喚醒起他那長達一個月的噩夢,經曆那一個月後他夜夜不能寐,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那藏在溫柔皮囊下的醜惡靈魂。
這二十天的平靜讓他難得心緒安寧,每天圍著千重月忙前忙後,他幾乎就要忘了那些過往——
直到這個陰魂不散的惡魔再度出現,踩過他費心費力拖洗的地板,優雅的漫步如同踩踏在曾經那個愚蠢天真的白又白身上,一點點留下又濕又惡心的黑色腳印。
“怎麼不說話,嗯?”
“在新主人這過得樂不思蜀,我這個上任主人已經分不到你半點注意了是嗎。”
他站定在白又白跟前,包裹在黑色襯衫下的手搭上了白又白的肩,唇角明明含著一絲柔和笑意,手中的力道卻重得像是要把人肩膀捏碎。
被毆打虐待的記憶太過深刻,白又白狠狠咬住牙關,慘白著一張臉不敢反抗。
白又白那熟悉的順從姿態令對方發出滿意的輕笑,可他的愉悅一向建立在彆人的痛苦之上,所以這麼一點情緒波動並不足以讓他就此收手。
因此,他握著白又白的肩頭,五指深深縮緊,將銳利的指甲隔著一層布料狠狠紮入皮肉之中。
加劇的疼痛令白又白再也維持不住麵容上強裝出的平靜,他控製不住地紅了眼眶,懦弱地將自己寄托在一根小小的拖把上,不讓自己那麼快就被站不住腳。
他習慣性地想著,撐過這一陣子就好了,畢竟殺人是犯法的,現今還是在千重月的地盤上。
可那淬了毒的目光像惡心的粘液般緊緊附著於他身上,但凡瞥見了他細碎劉海下痛不欲生的表情,胸腔內便會發出一陣愉悅的笑聲。
陷入魔障的白又白第一次因為恐懼和疼痛而產生憤怒,他不知道是不是腳下這片與眾不同的土地為他帶來些許勇氣,也不知是不是腦海中驟然出現的,那句滿帶嫌棄的話語。
【真沒用,都不知道反抗。】
【隻要是主人,對我做什麼都可以。】
“嘭!”
白又白用儘全力揮動拖把,惡狠狠地將對方的手撞開。
第一次成功的反抗讓他有些腿軟,但知道自己不能就此展現出怯懦的白又白,強迫自己抬頭直視那個男人。
“仇先生,若您是來找我的主人,我現在就幫您去請她。”
“若您是來找我,不好意思,我現在與您沒有半點關係。”
白又白聲音有些發澀,可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地說了出來。
他現在的主人是千重月,要刀要剮也隻能千重月來,他憑什麼站著任由眼前的惡鬼折磨?
“哇哦,硬氣了,知道反抗了。”
仇生輕輕吹了吹剛才放在白又白肩上的手,兩條細長的眉毛皺起又舒展開。
他眼下有顆淚痣,配著刻意塗抹成紅色的唇,整個人散發出一股陰森森的妖冶味道。
“你跟她之間的合約隻剩下最後十天時間,你這樣做,知道十天之後會是什麼後果嗎?”
“或者,你說我如果花雙倍的價格要她轉讓合同,你覺得她會怎麼做?”
“是用十天換兩百萬,還是用兩百萬換你?”
仇生威脅的意味格外明顯,他抬著下巴目光輕蔑,雙手環胸等著白又白開口求饒。
兩個黑衣保鏢一動不動地站在他身後,看向白又白時同樣凶惡無比,充滿壓迫感。
白又白不斷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要怕,就算十天後死無全屍,就算仇生真的用兩百萬將他帶走,至少現在的他真正壓製住了恐懼勇敢地抬著頭麵對。
“這不是我要考慮的事情,我隻知道,我現在還是她的人。”
“如果您是來商議合同轉讓的,那請稍等,我去請我的主人來。”
白又白不願再看那張臉一分一秒,話音剛落便毫不猶豫地轉身上樓。
即便背後傳來的囂張笑聲令他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