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魔界好可怕,明明都知道我可以化成人,為什麼還要吃掉我.....”
“我好害怕啊尊主,我要是真的被吃掉再也看不見你了該怎麼辦啊嗚嗚嗚嗚.....”
原先對萬事萬物都懷抱著美好期待的白又白,獨自出門逛了下魔界後,徹底嚇傻了。
兩條破破爛爛的兔耳朵緊緊貼在千重月身上,微微滲出的血珠子全都蹭到了她的外衫上去。
白又白身上的外傷對千重月來說可謂是微不足道,可見他哭得這般撕心裂肺的,一時之間又有些失語。
她彎腰拽住白又白的後衣領,硬生生將癱軟在地的人拽起來,強迫他正麵看著自己。
“你分明知曉魔界是何狀況,為何還非要獨自一人出去?”
她起初覺著白又白心性不若外表這般單純,便是感覺他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舉止目的性太強,即便他想要什麼千重月並不知道,卻也並不妨礙她對他淡了心思。
奈何一見他這哭得天昏地暗的模樣,千重月又不禁猜疑起自己此前的想法,是否出了錯。
“我我我不知道魔界是這樣的呀,沒人跟我說魔修愛吃的兔子的呀!”
“我以為隻要化為人身普普通通地走在街道上,不會有事.....”
“我也隻是想要出去看看尊主生活過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會遇上這樣的事。”
他垂下哭得泛粉的眼皮,鼻子一抽一抽很是可憐。
又輕又瘦的一小隻被千重月提著後衣領,晃蕩在半空中越發顯得無助脆弱起來。
千重月聞言後難得微怔了下,一言不發地將人放回去。
倒是她忘了,白又白的年歲尚不足五百,一路走來又無人教導,缺失某些意識也情有可原。
現在在外頭受了委屈也算是吃一塹長一智,仔細瞅瞅這雙淚水漣漣的眼,亮晶晶的光都快湮滅了。
“你是如何脫逃的?”
此話一落,白又白莫名有些疑惑地看向千重月。
“是言護法救了我呀!”
“言護法還說,是尊長派她暗中保護我的!”
“這回是我太任性了,我一定不會再到處亂跑了。”
“但是沒想到尊主居然這麼關心我,我好感動嗚嗚嗚嗚....”
白又白嚶嚀一聲撲進千重月的懷中,毛茸茸的腦袋可勁兒往她身上蹭。
被迫占了便宜的千重月有些無奈,她欲要出聲解釋,深藏功與名的黑衣女子忽然出現在寢宮外。
“尊主,外頭有人求見。”
“來人是傷了白....白公子的魔修。”
聽到這話千重月沒什麼反應,反倒是白又白狠狠一抖,拚命往千重月懷裡塞去。
她低頭看著這隻膽小的兔子,將其化為原型後,從容地走出了寢宮。
求見的魔修身上黑氣並不濃重,屬於是千重月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的類型。
他一看見千重月抱著隻耳朵殘缺的兔子出現,立即顫顫巍巍地跪倒在地,失聲痛哭起來。
“尊主大人,尊主大人屬下錯了,屬下知錯了!!!”
“屬下平日裡並沒有做什麼無惡不赦之事,隻是愛吃些野味罷了。”
“若是知曉這位小公子是您的寵侍,給屬下一百膽子屬下也不敢碰他呀!!!”
他跪在地上嘭嘭嘭瘋狂磕頭,硬生生在額頭上砸出了個血窟窿。
千重月波瀾不驚地半倚在王座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撫著懷中兔,感受著他隱藏在皮毛下的顫抖身軀。
見千重月始終不說話,魔修哭哭啼啼地從儲物袋中掏出珍藏多年的寶貝來。
“尊主大人,為了給小公子賠罪,屬下願意將畢生收集的寶貝都悉數奉上!”
“這是用逢春山上開出的萬年冰蓮作為藥引而製成的續骨生肌膏,抹一抹便能治好小公子的耳朵。”
“這,這是仙界大能隕落時留下的白玉鑰匙,聽聞隻要是神識夠強大的人,往白玉鑰匙裡注入神識,便可探知得藏寶之地在何處。”
這白玉鑰匙顯然是極為珍貴之物,看魔修那肉痛想死的表情的便可知。
隻不過此物雖稱之為鑰匙,卻與普通鑰匙的外觀完全不相似,分明就是一根以白玉鑄成的小圓柱,除卻上邊有繁複昳麗的雕花之外,跟搗藥杵也差不了幾分。
擁有寶物數不勝數的千重月興致缺缺,垂著眼眸看著抖個不消停的白又白。
待對方絮絮叨叨介紹完之後,千重月撓了撓白又白軟軟的下巴,沉著聲音問道:“可有喜歡的?”
“若是沒有,那便將他殺了。”
掌握著生殺大權的她就未曾將對方的話放在心上,隻百無聊賴地逗著白又白。
頭一回背上人命重擔的白又白顫了下,第一反應自然是不願對方隨隨便便就斷送了生命。
然而還未等他開口,絕望的魔修忽然聲色淒慘地大聲呼喊著白又白,將他視為最後一根稻草。
“小公子,小公子!!!!”
“我將寶物都給你,都給你,求求你饒我一命吧!!”
冷不丁被嚇了一跳的白又白唰一下躥進了千重月寬袖裡邊,圓潤的兔子屁屁半露在外頭,狀似心形的小尾巴抖個不停。
千重月手腕猛地一沉,她垂眸瞥了眼鼓鼓囊囊的袖口,無奈地拿起了黑劍。
正當魔修驚恐無比地瞪大雙眼,慘白著一張臉準備赴死之死,身子圓滾滾的兔子忽然調轉了一下腦袋,藏在陰影之中猶猶豫豫地開口:
“要....我要那個什麼生肌膏,還有那個白玉鑰匙。”
他判斷著對方的語氣,帶著一點點兒報複性地選中兩樣最珍貴的寶物。
心情大起大落的魔修忙將東西雙手奉上,他謹小慎微地看了眼喜怒不形於色的千重月,得到對方一個涼颼颼的眼神後,連滾帶爬地逃離恐怖魔宮。
“就要這些?”
“他可是差點吃了你。”
千重月不太明白他的思維,無論對哪一界的生靈來說,生命都是最重中之重的東西,一旦遭受到生命的威脅,怎麼可能願意如此輕飄飄地將對方放過。
有些鬱悶的白又白動了動濕漉漉的鼻子,一邊嗅著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味兒,一邊軟著聲回答千重月。
“差點嘛,我這不是還沒被吃掉。”
“每個人活著都不容易,若是有寬恕的機會,給他也無妨嘛。”
活得還挺與世無爭。
千重月情緒不明地嗤笑了一聲,欲抖抖袖子將膽小的兔子扔出來,手背上的抓痕卻是突然被舔了一口。
找到淡淡血腥味來源處的白又白,借著袖外淡淡的光線,有些心疼地舔舐著一看就很痛的傷口。
“尊主你痛不痛呀,你怎麼會突然受傷。”
“我們快快回寢宮吧,剛好拿到了那個什麼膏,我來幫你塗上!”
他將兔腦袋從衣袖裡探出來,努力地抬著頭去看千重月。
千重月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托著沉甸甸的袖子起身往寢宮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