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奈地走進白家,直截了當地找上銷聲匿跡的白右白。
白父白母恰好在家,經傭人通報後知曉千重月來拜訪,見到她時卻熱情不起來。
千重月皺了下眉,有些奇怪白家的氛圍怎會變得如此死氣沉沉。
但這不是她該多管的閒事,她現在隻想要找到白右白。
“白姨,小白在家嗎?”
千重月禮貌地打過招呼後,開門見山。
白母的臉色不太好看,聽到她的問題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你這段時間,還是先彆和小白見麵了。”向來慈和溫柔的白母眉間全是散不開的哀愁,連同一旁的白父也是沉默不已,一隻手捂著額頭滿臉滄桑。
千重月一愣,斟酌再三後還是選擇冒犯地詢問了他人的隱私。
所幸千白兩家關係一向很好,千重月跟白右白又是青梅竹馬,白母在一陣猶豫後,還是選擇坦白了。
“你知道小白他....殺了平安的事嗎。”
沒料到事情這麼快就被發現的千重月,點了點頭。
“他虐殺平安時遭人偷拍了,下午的時候視頻在學院裡瘋傳。”
“雖然我們現在已經用最快的速度把視頻給銷毀了,但這件事已經被太多人知道了。”
“我不敢相信,小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到底得有多恨他的弟弟,那是他親弟弟啊.....”
白母痛苦地捂住臉,說著說著便哽咽了起來。
與白柚白吃飯時開了靜音的千重月,迅速將手機掏了出來,發現微信上的消息已經99+了。
她腦海中瞬間閃過了在林中瞥見的那一抹粉紅色,難得生出一絲懊惱。
“小白他知道這件事嗎?”
“知道,他當場就把手機砸了。”白父啞著聲應道,看了眼燈光昏暗的二樓樓梯口,“我已經叫來了專業的心理谘詢師,現在正在跟小白溝通。”
“出了這麼一件事,他現在已經不適合回學校去了。”
“我們也很擔心柚白的情況,看視頻最後是你將他帶走的,他現在怎麼樣?”
“這孩子隻會報喜不報憂,我們發消息打電話他統統都說沒事。”
“他情況現在穩定住了,人正在老房子那邊待著。”千重月迅速地回答了白父的問題,轉而提出了一個不情之請,“我有些擔心小白,可以去看他一眼嗎?不會打斷他谘詢的。”
白母見她堅持,想想他們倆過去那麼要好,終是答應了千重月。
萬一真就勸動了白右白,那是再好不過。
眉頭緊鎖的千重月暫且放下複雜的思緒,先行上樓去找白右白。
他的房門此時正緊閉著,根本就聽不到半點裡邊的聲音。
直到一臉惆悵的心理谘詢師搖著頭開門走出來,臨行前還不忘說道:“白少爺,若是你哪天有了傾訴的欲望,隨時歡迎你來找我。”
“滾。”
裡頭隻傳來冰冷無情的驅逐聲。
這涼颼颼的一聲滾嚇得心理谘詢師一溜煙就跑下樓去了,千重月想想自己下午帶著白柚白頭也不回地離開,原先焦急的心忽然變得有一丁點忐忑。
她往房間裡探了探頭,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書桌前麵色陰沉的白右白。
他周身氣壓格外低,俊秀的側臉看起來充滿了殺氣。
現在被逼得極度敏感易怒的白右白,幾乎是立刻就察覺到了房門口又站著個人。
他以為是那沒事找事的心理谘詢師不死心,因此看都沒看,就又怒斥了一聲滾。
“......”
“我要是不滾呢?”
千重月倚靠著門框,無辜地看著他。
她其實已經預料到白右白不會給她好臉色看,但也沒想到,他竟然連臉色都不給她看。
目前一點都不想看見千重月這張臉的白右白,直接走上前來把她推開,嘭一下用力合上了門,還落了鎖。
碰了一鼻子灰的千重月摸了摸後脖頸,敲了兩下門,裡頭始終沒有動靜。
殊不知像頭炸毛小獅子的白右白,重新坐回位置上時,眼淚已經靜悄悄地自己往下掉了。
他絕不會忘記千重月下午看他的那個眼神。
又是震驚,又是詫異,還隱藏著一絲絲他根本就看不懂的悲傷。
最後統統都歸於一片更令人心慌的平靜,頭也不回地帶著他最厭惡的人離開。
【等我。】
她就留下這樣意味不明的兩個字,毅然決然地丟下他一個人。
不聽解釋,也不願看他,隻全心全意關注著那個裝得像模像樣的家夥。
白右白抬手惡狠狠地擦了擦眼淚,腦海中一遍遍自虐般地反複播放著那個被偷拍的視頻。
他成了麵目猙獰的惡鬼,失魂落魄的白柚白成了亟待拯救的可憐王子,而千重月則成了正義英勇的女騎士。
【白右白好恐怖啊.....】
【拍視頻的誰啊,怎麼恰巧就知道白右白要乾著破事】
【白柚白好慘啊,被拐賣之後好不容易回家,還要遭受這些破事】
【他之前就經常被白右白毒打,之前千重月來找他的時候,我看到他滿身都是傷】
【媽的想想以後白家會被這種善妒陰險的人繼承,我就慌得一批】
【話說那狗嘴為什麼要綁著啊,脖子也纏了好幾圈麻繩】
【你傻X嗎,當然是怕狗叫啊,白大少怎麼敢被人發現自己如此可怕的一麵】
雖然事情已經被白家強壓了下來,但看過惡評的人,可能會忘了文字的模樣,卻絕不會忘記當時的滋味。
無法釋懷的白右白淚眼朦朧地看著緊閉的房門,聽著敲門聲響起一遍又一遍。
他內心不斷地在做掙紮,死都沒有辦法忘記千重月一次又一次站在白柚白身邊的樣子。
所以他不願理會她發來的消息,也不肯接她的電話。
更不想在這個被人人唾棄的夜晚,小心護住一顆敏感易碎的心,與她進行非常不愉快的交流。
白右白本來還堅定地想著,要對方承受著跟他一樣的痛苦,是沒錯的。
可看著一邊倒的評論和冷漠的千重月,他混亂了。
門外的敲門聲忽然停了。
想七想八的白右白瞳孔一縮,手忙腳亂地站起來走到門後。
一瞬間忘記了所有的他焦慮地想到,是他太任性了,不該就這樣衝動的將來聽解釋的千重月推開。
可他的驕傲讓他低不下頭來,就像第一遍沒說出口的解釋,第二遍已經失去了想開口的心。
但千重月畢竟是與眾不同的。
若.....若她能夠再敲一次門。
那他這一次一定會選擇再原諒她一次,將所有心情,所有亂七八糟的事情都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