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自己也知道,想要殺殷憐,並不是非常容易的事情。或許……即使拚儘一切,他也隻可能有那麼一次機會。
他把手伸進自己的懷裡,握住了那一個卷軸。
很快就到了收獲祭的當天。
收獲祭這東西是生命教會玩的新鮮花樣,馬蒂爾大陸以前並沒有出現過,所以眾人也並不熟悉。
不過因為是新品種的糧食收獲之後才誕生的祭典,理由很說得過去,又沒有混入太多生命女神的私人色彩,所以聖城對其倒沒有太排斥。
何況,此時的聖城也確實需要一些慶典活動來緩和戰後緊張的氣氛。
神法之戰和普通的戰爭還不一樣,這種戰鬥普通人是無法參與的。甚至就連等級低一點的騎士或者法師學徒也沒有摻和的餘地。魔法師攻陷聖城時,普通人並不是沒有傷亡,但是多數隻是因為被戰鬥餘**及,並沒有人是因為參與戰鬥而死的。
倒是城塌的時候傷亡了不少,但是相比起殷憐世界的戰爭,死亡率並不算很夠。尤其是神廟群當時戒嚴,除了聖職者本身也沒什麼信徒出入,倒是大大減小了傷亡。
也因為普通平民在這種戰鬥中的無能為力,所以才導致他們對於神術和魔法充滿了畏懼。說句實話,馬蒂爾的平民對於上位者能夠做出的影響很小,在遇上這種戰爭洪流的時候,他們幾乎隻能像浮絮一樣隨波逐流,向神明祈禱。
但是教會的強盛卻又離不開民眾。因為說到底,神力其實就是信徒意念力量的集合。與法師的自我修煉不同,聖職者對於信徒的依賴性更為嚴重,而另一方麵,他們的能力也更容易成長。
當然這成長是有代價的。
無論如何,隻有受到信仰的時候,聖職者的能力才能持續增長。一旦失去信徒,聖職者的能力就無法繼續成長甚至有衰退的可能性。當然這種衰退並不是必然的,據目前了解,在神術上滿造詣精深者,即使失去了信徒的支持,神力衰退的現象也會比較不明顯。
相反,若是純粹隻依靠搜集信仰上位,那麼一旦失去信徒的支撐,失去使用神術能力的可能性都是有的。
也因為如此,有些教會才會不擇手段地爭奪信仰。對於他們來說,不止渴求是信仰,畏懼本身也是信仰的表現形式。
但是事實上,在宗教高度發展的這一段時間,僅僅隻是威脅恐嚇已經不足以完全控製住信徒了,其中有一小部分教派已經開始轉而使用懷柔手段,但是更多的教派卻仍舊堅持原本的做法,不顧信徒的不滿,繼續強製信徒受畏懼驅使聽從命令。
短期內這種做法似乎還是能起到效果的,直到生命教會的出現。
社會發展起來之後,宗教從威懾性教會轉向懷柔性質是一個必然的過程。殷憐也不過是加快了這個過程。
因為舊教派的這些性質,所以信徒們對於神明的畏懼遠遠大於愛戴,而生命教會的教義卻相對充滿了誘惑力,更加能夠吸引信眾,為他們創造出了美好的未來意象。
在這種情況下,久遭壓迫的聖城城民們雖然難免對於法師協會充滿了畏懼和不安,卻不見得有比聖城自身教會更加激烈或者仇恨的反應。尤其是當魔法師們在聖城停留了一段時間之後,很多人漸漸意識到這群法師並沒有屠城的準備,也沒有想象之中的那麼可怕。
當然,法師們也說不上是什麼善茬。在這段時間裡,他們在聖城殺掉的人也絕不在少數。其中有些是反抗者,有些隻是被牽連者。
除此之外,就是被法師們占有的美貌少女了。站在一個地球人的立場上,殷憐是非常不認可強搶民女的這種行為的。但是如今法師們強勢,殷憐不可能否定他們在聖城能夠收獲的戰利品,加上馬蒂爾大陸這邊的很多教會都不禁止聖職者接近女色,據說原本就會強製選取美貌女子進入教會進行侍奉,所以在各個立場上,殷憐都沒有辦法要求法師們比聖城的聖職者們更加高尚。
這種情況下,殷憐也隻能把投靠了生命教會的信徒們保護起來,剔除出法師們的食譜。同時她要求法師們不能以武力強奪,如果看中了誰,至少要征得對方父母或者本人的同意。
至於怎麼征得同意,那就是個人的本事了。反□□師們都有錢得很。
當然,若是未經登記或者主動襲擊法師的聖職者並不在這個受保護的範圍內。這些都算是法師個人的戰利品,要怎麼處置全憑他們自己。
其實這種規定也不過就是把巧取豪奪變成了交易買賣……就本質上來說,一樣粗魯和野蠻。
不過,聖城的城民出乎意料地吃這一套,反而覺得法師協會挺講理——這卻是出乎了殷憐預期的事情。這樣看起來,殘酷不殘酷,仁慈不仁慈,竟然不是絕對……而是看對比的。
於是這樣隨著時間過去,法師協會竟然緩緩地被聖城城民接受了。反對派雖然不少,但大多敢怒不敢言。更多的普通人則在無奈和恐懼之後,就開始接受了現實,甚至對於法師協會產生了好感。
這種氛圍無疑激怒和緊逼著暗中潛伏的幾個教派,令他們更加憤怒和焦急。
所以這一天,在祭典開始的時候,殷憐就感覺到了緊繃的氣氛。她看著外麵那熱鬨之中暗潮洶湧的氛圍,露出了微笑。
然後身後就傳來了黑賢者的聲音,有些低沉地說道:“你膽子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