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捕過程比想象中還要更像是一場鬨劇,麵對軍人這一群混混根本沒有抵抗之力。同時抓捕的時候,有警員的運氣不太好,雖然已經儘量避免,但還是正好跟個混混迎麵撞上,驚動了混混的群體。
殷憐和兩兄弟雖然躲在櫃子裡,卻忍不住在聊天。小孩子耐不住寂寞,雖然知道不該說話,卻還是忍不住要低聲隔著櫃子壁私語。
直到門外傳來開門聲,三人才猛然一起噤聲。
混混頭子發現警察出現之後,卻沒有管手下,而是直接衝向了關押三兄妹的辦公室,想要抓住孩子之後威脅警察和殷淮。
卻不料這邊的情況也大出預料——負責看門的混混正在玩牌玩得不亦樂乎,想要開門的時候整扇門竟然是卡住的,用儘了力氣都打不開。
這種時候黃毛已經感覺到了焦躁,便讓手下去找可以撬開門的鐵棍和機油。
他卻繼續用儘全力地試圖撞開門。
方管掛鉤到底隻是缺乏韌性,材質生脆的冷軋鋼製成,本身材質又細薄,隨著大力撞擊,很快就承受不了壓力,生生地分崩離析,讓黃毛一頭撞進了屋裡。
然後他就一腳踩入了三兄妹製作的簡易版地雷區,瞬間發出了一聲驚人的慘叫。
更要命的是釘子是插在銅版掛曆紙上的,而銅版紙的質地非常牢靠,黃毛試圖走出地雷區的時候,那銅版紙直接就隨著刺入腳底的細釘,始終黏在他的鞋底,很快就被血澆上了一層薄紅。
黃毛一瞬間爆了,然後發現了屋內窗戶大開,三個小孩不知所蹤,瞬間對三兄妹的恨意就直衝大腦。他忍著劇痛撕下了掛曆紙拔出了細釘,然後就毫不遲疑地往門外跑去。
等他消失後十幾秒,殷長生第一個忍耐不住推開了櫃門,然後說道:“他走了,門開著!我們快跑。”
於是三兄妹就動作敏捷地從櫃子裡鑽了出來,直接就開始往外跑。
殷長生和殷長寧跑得都挺快,殷憐卻有點跟不上節奏。她常年被方百合虐待,十分瘦弱且頗有些營養不良,即使這段時間養回來了一點,但體質的增強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她落在了後麵。
結果殷長生和殷長寧沒跑出屋子幾步,就就看到殷淮和樊孟海出現在了倉庫的另一端,頓時差點落下淚來,立刻衝著自己的父親跑去,大叫道:“爸爸——”
卻見殷淮猛然對著這邊大叫道:“小憐,快讓開!”
殷憐猛然一驚,回頭就看到黃毛舉著跟鋼管,猛然向她揮來。
瞬間卻仿佛像是永恒。
殷憐的反應很慢,思緒卻很快。那一瞬間,她眼中閃過了千萬種情緒——突如其來的死亡,成年殷長生扭曲的臉,殷夫人的懷抱,甚至最後一個項目的獎金和那間粉紅色的,原本屬於殷千愛現在卻已經屬於她的漂亮公主房。
殷憐的臉色蒼白,所有的欲念和思想最終都隻彙成了一句哀鳴:我不想死!
那根鋼管如果真的敲到了殷憐的身上,六歲的她是絕無活下來的可能性的。
這一瞬間,殷憐甚至想,都說幸存者不必跑得太快,隻要跑得比其他人快一點就可以了。她為什麼就偏偏跑得比殷長生和殷長寧都慢呢?
這個惡毒的念頭一閃而過之後,鋼管已經近在咫尺。
殷憐拚命想要移動身體往一側閃躲,卻終於沒來得及。
然後鋼管就啪地一聲砸在了地上。
就在鋼管碰觸到殷憐身體前的一瞬間,女孩直接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見了。
殷淮,樊孟海,殷家兄弟和黃毛都親眼看到了這一幕。
黃毛被嚇了一大跳,其他人也是目瞪口呆,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數秒之後,殷憐在方才消失的地方重新出現,黃毛卻因為剛才的動作衝出去好幾步,在殷憐重新出現時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卻聽三聲槍響:“啪!”“啪!”“啪!”
殷淮簡直如同神槍手一般,三槍直接命中了黃毛頭部,胸腔,右手手腕三個要害位置。鋼管瞬間落地,鮮血一路流到了殷憐的腳下,黃毛也終於倒地。
殷淮三步兩步跑過來,抱起了殷憐。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和身子,上麵許多的傷,應該是被人打的,而對方並沒有留力。
這個身體還隻是個孩子。
雜物房中沒有鏡子。
殷憐站起來,走到房門前麵,偷偷地推開一道縫隙,往外看去。
雜物間外麵是一間比較像模像樣的臥室,殷憐偷看了一下,發現並沒有人,就推開房門,放輕了腳步走了出去。
臥室裡有鏡子。
她站在鏡子前麵往裡望去,在鏡子裡看到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大概四五歲左右。她穿著一身廉價的童裝,卻掩不住其天生的秀麗,仿佛一個陶瓷娃娃。
這是小時候的她自己。
殷憐簡直不敢相信。上一刻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下一刻她竟然就回到了小時候。
沒有死自然是好的。她年華正茂,人生之中雖然倒黴透頂了二十餘年,好歹有驚人美貌和傑出頭腦,能換到苦儘甘來,就這樣死了怎麼可能會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