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未見,殷憐乍看到的時候,恨意還是噴湧而出。她現在看著方百合,就覺得她跟成年後的殷千愛十分相似,可憐殷夫人,這麼多年都沒發現這個真相,還把她的女兒當自己的女兒一樣疼愛。
這世道簡直沒有公理。憑什麼她要吃這麼多年的苦,殷千愛卻可以受儘寵愛?
方百合進門之後,看看房間裡沒有人,頓時皺了皺眉,對著儲物間喊道:“出來!”
殷憐猶豫了一秒鐘,覺得好漢不吃眼前虧,識時務者為俊傑,她目前這小身板不適宜跟方百合硬抗,還是暫且聽話為好。
她推開了門,儘量收斂起了眼中不屬於孩子的心機和不屬於六歲殷憐的恨意,可憐巴巴地望向方百合,軟糯糯地叫道:“媽媽。”
一邊叫一邊把自己惡心了半死。
那才不是她媽媽!她媽媽隻有殷夫人!
但是殷憐是誰?是被殷千愛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碎屍萬段的心機婊,所以哪怕恨得咬牙切齒,她也可以毫無表演痕跡地賣萌。
雖然憑方百合對她的惡意,估計賣萌也沒什麼用,但是總比讓對方發現她的恨意來得好。
方百合看到她可憐巴巴的樣子,果然露出深重的惡意。她手指夾著香煙,招招手對殷憐說道:“過來。”
殷憐憑著對方百合僅有的那點幼年記憶,猜出了方百合讓她過去鐵定沒好事。但是她能不過去嗎?顯然是沒門的。
她已經做好了演戲的準備。
果然她怯生生地過去之後,方百合就蹲了下來,摸了摸她的臉,然後伸手捏住了殷憐腰上的肉,往死裡扭了一下。
殷憐好久沒有遭受過這種待遇了,就算成年人的意誌堅強,她還是遏製不住地發出了一聲極為尖銳淒慘的悲鳴。這裡麵隻有一小半是演戲,倒有一大半是真實反應。
方百合頓時笑了,順手又拿著煙頭往殷憐身上一按,燙得殷憐全身猛然開始發顫。她卻似乎覺得還不夠,又用力轉了一下,激得殷憐猛然發出一聲嗚咽,才覺得有幾分滿意。
“不許哭!”聽著殷憐的聲音,方百合開口命令道。
殷憐低著頭,眼睛藏在頭發裡,馬上遏製了所有的聲音。
其實她本來也沒打算哭。真哭了那不是要激起這女人的虐待欲嗎?
她忍著痛,心想: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上輩子沒逮著你,這輩子沒理由還放你遠走高飛。方百合對她造成過的傷害,殷憐遲早有一天會從她身上一點一點找回來。
方百合發泄夠了,把煙頭一扔,對殷憐說道:“去換件衣服,長袖的,身上的傷都遮好了。我帶你去見個人,要是她肯把你帶回去,以後有你的好日子過。所以……給我表現好點。”
殷憐聽了,愣了一愣,然後就轉身向雜物間跑去。
她克製住自己的腳步,儘量讓自己的動作看上去顯得不那麼倉促和急迫,避免被方百合看出端倪。但事實上,心情卻已經開始抑製不住地雀躍起來。
她知道方百合要帶她去見誰。
殷夫人!方百合帶她去見的人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殷夫人!
是她的親生母親!
殷憐到了雜物間,翻找了一下就找到了放著她衣服的紙箱。她的目光掃過,很隨便地挑了一件長袖——事實上,紙箱之中總共也沒有幾件衣服,都破破爛爛的,她也看不上眼。
殷憐小時候苦頭吃多了,長大了就特彆物質主義。她知道這樣不好,她就是忍不住。
腰上還火辣辣地疼,但誰在乎這點傷?她本來還想說,如果接下來一定要和方百合一起住,她肯定得想方設法弄死這女人。但是既然今天就能見到殷夫人了,她就暫時放方百合一馬好了。
什麼也比不上和殷夫人見麵更重要。
事實上,在被殷長生推下水前的最後一刻,她也正走在跟殷夫人見麵的途中。那時她剛拿到dna檢測報告,她終於證明了自己才是殷夫人的親生女兒。殷千愛那小賤人根本就是個冒牌貨。
她本來終於有機會可以叫殷夫人一聲“媽媽”的。
……她總有一天會弄死殷長生那個賤人。就算看在殷夫人的麵子上留他半條命,也要親手在他麵前整死他的心肝寶貝小賤人殷千愛。
殷憐這樣想著,快速換上了衣服,然後走出雜物間站到了方百合的麵前。
而另一邊的書房裡,殷淮還在跟殷夫人討論正事。
“所以,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對嗎?”殷夫人有點憂心地問道。
殷淮說道:“她不記得以前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如果這是第一次,其實算是件好事。”殷夫人開口說,“這至少說明方百合不會知道她的這個情況。”
殷夫人很少在殷淮麵前提方百合,所以殷淮心裡忍不住就咯噔了一下。
他立刻試圖轉移話題,說道:“但是不確定什麼情況下會發生總歸是個隱患。如果可以的話,湘君你最近還是彆接邀約了,多陪陪小憐吧,守著她,看看她什麼時候會出現異象。”
殷夫人說道:“這倒是沒什麼問題。我現在接活也是看心情的多,當然是女兒比較重要。”
殷淮點了點頭,然後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方百合偷換孩子的事情,我已經查出來了點端倪,恐怕有邱璧和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