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上看,是濃濃的深黑,但往前看,是如同白晝般的明亮。
燈光下,周鼎的身影清晰可見。
回到籃球場上的他,像是瞬間變了個人,收了笑,眼裡儘是認真。
人在某些時刻是會發光的。
夏鬱覺得,周鼎打籃球的時候就是他最耀眼的時候。
沒有人會忽略他,也沒有人能夠遮掩其鋒芒。
果然。
夏鬱往旁邊掃了眼,不少人的目光聚焦到了周鼎身上,甚至在旁邊場地打球的人也不停朝周鼎的方向張望。
夏鬱抓著手機,心跳略微加快。
他有點驕傲,又覺得有點燥。
是欲.望被挑起的那種燥。
他實在太喜歡周鼎打籃球時候的樣子了。
迷人又吸睛,連眼神都充滿著征服感,明明沒有什麼表情,可就是這副沒什麼表情的樣子,無端生出了一種高高在上的傲慢,像猛獸群的頭狼,又像站在巔峰的王者。
讓人忍不住地想要讚歎、仰望。
喉結滾了滾,夏鬱拿出手機,找好角度,開始抓拍周鼎。
拍他帶球過人的樣子。
拍他躍起投籃的樣子。
拍他投籃後頭也不回的樣子……
極度的張狂,又極度的自信。
“我靠,那男的好帥啊!”
“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球進沒進!太酷了!”
“嗚嗚帥得老娘腿都合不攏了。”
“喂喂喂你男朋友還在旁邊呢啊合不攏個毛線啊!”
“待會我去要個微信!”
聽著旁邊人的話,夏鬱隻覺得更燥了。
他從口袋裡拿出帽子和口罩戴上,還特意壓了壓帽簷。
這樣,就不會有人注意到他緋紅的、充滿渴望的臉了。
過了二十分鐘,周鼎一身汗地跑了過來。
他直接把夏鬱沒喝完的奶茶喝了個精光,又伸出手指戳了下夏鬱的帽子:“怎麼戴帽子了?”
夏鬱拍開他的手指,悶聲道:“人太多。”
周鼎這才看了眼旁邊,一看也有點愣。
他光看夏鬱了,才注意到旁邊這麼多人看著他們。
他微蹙了蹙眉,想起夏鬱不想他們的關係曝光,壓著聲道:“要不我們走吧?”
夏鬱卻搖搖頭:“不用,你繼續打,我等你。”
周鼎怔了下:“不走嗎?”
“反正已經看到了,等你打完再走吧。”
說著,夏鬱衝周鼎勾了勾手指,等周鼎彎腰附耳過來,他貼著他的耳朵,悄聲道,“我喜歡你打籃球的樣子。”
至於有多喜歡,當晚周鼎就知道了。
他們沒有回宿舍,而是在附近一家五星級酒店住了下來。
一進門,衣服便落了一地。
窗簾緊緊拉著,房間裡隻開了一盞壁燈。
燈不是很亮,是暗蒙蒙的橘黃色,有種黃昏的感覺,曖昧又朦朧。
借著燈光,周鼎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打量著懷裡的人。
他摸摸對方汗濕的頭發,又碰碰對方水紅的嘴唇、濕濡的睫毛,問:“累不累?”
夏鬱揚起唇衝他笑:“你不累,我就不累。”
周鼎在夏鬱的唇上啄了啄:“逞強。”
“沒有。”
夏鬱渾身是汗,但他的眼睛很亮,“我現在感覺特彆好。”
真的很好。
身體的疲累根本不算什麼,隻要能帶來精神的滿足,那他就可以繼續。
除非暈過去,不然他就是可以繼續。
“周鼎。”
“我在。”
“等我腿好了,你教我打籃球吧?”
“沒問題。”
“我要是打不好……你可以懲罰我……”
冰冷的窗戶漸漸爬上白霧,暖融融的房間內溫暖如春。
相比酒店裡的熱火朝天,站在宿舍門外的沈佑堂隻覺得如墜冰窟。
他怔怔地看著窗台上完全沒有動過的草莓和關東煮,一時呆在原地,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今天早上睜開眼,他第一件事就是打開手機,看夏鬱有沒有回複。
結果夏鬱沒有回複。
他以為是夏鬱還沒有醒,就沒太在意。
反正他對夏鬱設置了特彆關注,隻要有消息過來,他一定不會錯過。
於是,他一邊做著自己的事,一邊從早上等回複等到晚上。
結果,他一直沒有等到夏鬱的回複。
即使是一句簡單的“謝謝”,也沒有等到。
為什麼?
夏鬱沒有看到他發的消息嗎?
夏鬱沒發現他窗台上多了東西嗎?
他想打電話問問,但轉念一想,又按捺下來。
直到是在按捺不住了,才親自跑了過來。
然後……
他就看到他帶來的東西和他發出的短信一樣,都孤零零的,一個在窗台上凍了一天,一個在聊天框裡躺了一天。
風很冷,一呼吸,胸腔裡都是冰的。
可沈佑堂還是接連深呼吸了好幾下,直到凍得嘴唇都白了,他才拿出手機,按下了那個他一直沒有打出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