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夏遠航目呲欲裂, 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一副恨不得跳起來的樣子,“小奕不可能不是我親孫子!他長得跟昭兒那麼像!不可能!你在撒謊!”
“爸, 您不知道精子庫的精子是可以選擇的嗎?長相、身高、膚色, 甚至是想要雙眼皮還是單眼皮都可以選,那時候管得也不嚴, 隻要肯花錢, 要求可以儘管提, 而我的要求……”
趙珮瀠忽然笑了下, “爸, 您這麼聰明應該能猜到吧?”
夏遠航瞳孔震顫,聲音發抖:“小奕是試管生的?”
趙珮瀠點點頭:“是啊。”
“是、是用的彆的男人的……”最後兩個字沒能說出來,夏遠航皺起臉緊按胸口, 隻覺得喉頭湧上一股腥甜。
趙珮瀠看著他,又點了點頭:“對, 是用的彆的男人的精子。”
“噗”一聲,夏遠航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病房裡瞬間亂成一團, 受到驚嚇的夏母更加慌得沒了主意,她連床頭的傳呼鈴都忘了, 飛奔著出去叫醫生。
而病房內, 趙珮瀠反而更往前走了一步。
她俯視著被血嗆得咳嗽不已的夏遠航, 目光從他痛苦的表情看到被血液沾染的嘴唇, 又從嘴唇看到他衣襟和身前被子上綻開的朵朵血花, 胸腔裡積壓了二十多年的怨恨終於消下去了幾分, 可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她永遠忘不了那天看到的滿浴缸血水。
也永遠忘不了那個在血水中安靜睡去的男人。
她還記那一陣連下了十來天的雨,好不容易有一天不下了, 她就格外想出去走走,透透氣,但夏昭吃了藥,沒力氣,所以她隻好一個人出去。
出去後沒多久,太陽就升了起來,她很高興,本來隻想推兒子出去隨便散散步的,後來也忍不住地逛起了公園,還去超市買了食材,想晚上做一頓豐盛的大餐慶祝出太陽。
那天她是吃過飯出門的,一直到下午四點多才回家。
回家後她喊了兩聲,沒人應,也沒想太多,以為夏昭還在睡,所以喂好兒子後就專注地做起了晚飯,還非常有興致地開了紅酒,剪了兩支鬱金香插在花瓶裡。
她想在吃晚飯的時候告訴夏昭今天出太陽了,他沒出門真是可惜。
她想問夏昭要不要在家裡養條狗,有個小動物家裡氣氛也能活潑一點。
她還想告訴夏昭說小奕出門一點也不怕生,眼睛骨碌碌地轉,什麼都想摸摸看……
她想了很多,但唯獨沒有想到,那個她想跟其分享一天日常的男人,已經永遠地陷入了沉眠。
再也聽不見她說的話,也永遠不會再回應她。
那天之後,她開始討厭紅色。
可這眼下這紅色出現在夏遠航身上,卻讓她久違地感受到了快意和興奮。
她幾乎要用儘全身的力氣才能克製住身體的顫抖!
趙珮瀠攥緊手,又往前走了一步,近距離地欣賞著對方嘴裡不停冒出的血色,享受著對方痛苦至極又憤怒至極的眼神。
這時,外麵傳來匆忙的腳步聲。
她不為所動,繼續看著倒在病床上艱難呼吸的男人,聲音很輕地說:“爸,你不是喜歡讓彆人做選擇嗎?現在出了這事,你又打算怎麼選呢?”
說著,她輕啊一聲,想到了什麼似的聲音可惜道,“好像不管怎麼選,夏家的香火都斷了呢……”
“哇”一聲,夏遠航又噴出一口血。
這次吐完血他沒再坐得住,整個人直愣愣地倒在病床上,眼睛一翻,暈死過去。
下一秒,門被用力推開。
一群白大衣魚貫而入,瞬間把病床包圍。
趙珮瀠往旁邊退開,冷冷地看了一會後,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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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上海某日料店。
“爺吃飽了!”巫樂大喊。
林凡伸手拉他:“吃飽就吃飽,喊P啊!”
“爺想去網吧打遊戲。”巫樂不喊了,改成了嗚嗚唧唧。
林凡道:“打你個頭,你今天失誤了兩次,要不是周隊救得及時我們就涼了。”
巫樂委委屈屈地閉上了嘴。
周鼎道:“行了,想打遊戲就去打,不過不許通宵,十點前必須回酒店休息,明天雖然隻是訓練,狀態也必須保持好。”
巫樂瞬間彈起:“爺又活了!周隊萬歲!”
他一邊穿外套一邊喊,“有沒有一起的,桃源Boss搞起有木有?”
“有有有!”陸思危舉起手。
宋揚也應聲:“帶我一個。”
“我也去我也去!”
沒一會,桌上就隻剩下了周鼎和教練兩個人。
教練道:“你呢,不出去放鬆放鬆?”
周鼎搖搖頭:“還不如早點回去睡覺。”
教練想了想,道:“今天的事情你不用太擔心,問題不大,而且你處理得快,影響範圍也小,不會影響你日後參加CBA和國家隊,隻是保險起見,以後儘量不要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了,你也知道,我們國家雖然不抵製同性戀,但也不怎麼支持,所以很多東西雖然沒有明麵上規定,但儘量還是不要去碰。”
他拍拍周鼎的肩膀,“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影響到了,那就真的沒地哭了。”
“教練。”周鼎突然出聲。
教練一頓:“嗯?”
周鼎放下筷子,目光平靜地看著教練:“你覺得,我能進XBA嗎?”
教練嘶了聲:“你這是……”
周鼎說:“我不想一直藏。”
從今天的電話裡,他已經感覺到了夏鬱的軟化。
他以為夏鬱會生氣於他們的關係曝光,卻沒想到夏鬱根本沒考慮這件事,隻想著他的前途會不會被影響,那這是不是說明……夏鬱並不排斥公開?隻是因為某些原因才不想公開?
而且夏鬱這幾天的狀態都不太對,雖然見不到人,但通過微信和電話,他也察覺到了夏鬱身上肯定出了什麼事。
幾個問題一問,再加上今天下午夏鬱說的那個假設,他就基本可以確定夏鬱和他父親又因為性向的事情起了爭執,並且爭執不小。
至於那個假設……
他覺得,應該不是假設,而是正在夏鬱身上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