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人怎麼會突然想到邀請他一起上廁所的?!
【夏鬱:?】
【夏鬱:你忘了我說的了?】
周鼎回複得很快,幾乎秒回。
【周鼎:沒忘。】
【周鼎:不一起走,你走前麵,我走後麵,中間隔三米,這樣總可以吧?神仙都看不出來我們是朋友。】
【夏鬱:這麼做不是多此一舉?有什麼意義?】
【周鼎:有啊,一起上廁所可以加深友情。】
【夏鬱:……】
【夏鬱:這說法我還是頭一次聽到。】
【周鼎:等下課你可以看看,是不是關係好的都一起上廁所。】
夏鬱:“……”
難道真的是他想多了?這人真的隻是單純地想跟他做朋友?
【夏鬱:前後隔三米也算一起上廁所?】
【周鼎:那隔一米?】
【夏鬱:……】
【周鼎:距離不是問題,隻要我們兩個知道我們是一起上廁所的就行了。】
【夏鬱:……】
【周鼎:一起嗎?】
夏鬱沒有回複,因為他不知道怎麼回複。
沉默半晌後他深吸了口氣,抬起頭。
老師在黑板上辛勤地寫著板書,同學們在講台下認真地抄著板書,班級裡非常安靜,充滿著唰唰寫字的聲音。
隻有周鼎,在這樣濃厚的學習氛圍中,冒著被老師發現並沒收手機的風險,熱情地向他發出一起上廁所的邀請。
並且還不停地試圖說服他。
夏鬱:“……”
有點奇葩。
【周鼎:?】
【周鼎:一起嗎?】
微信裡,周鼎還在不停追問。
夏鬱抿起唇,又做了個深呼吸。
他把手機塞回桌肚最深處,接著收回手,和周圍人一起認真地抄起了板書。
然而周鼎還在不停地給他發消息。
——夏鬱的桌子上有條木板拚接的細縫,透過縫隙他能看到桌肚裡不時亮起的光芒。
夏鬱挪動本子,乾脆遮住了縫隙。
一直得不到回應,桌肚裡的光終是暗了下去,沒再亮起。
直到過了許久,差不多這節課要上完的時候,一隻手才又慢慢伸回了桌肚裡。
暗下的屏幕重新亮起。
指腹輕觸,兩個字母組成單字,被發送了出去。
【夏鬱:嗯。】
-
自從有記憶以來,夏鬱就沒有什麼跟人一起上廁所的印象。
一個是他習慣獨來獨往,另一個是他真的不知道上廁所這種事情有什麼結伴的必要。
可周圍很多人都會結伴上廁所。
每次一下課,班裡就會響起一堆吆喝上廁所的聲音,女生邀請女生,男生邀請男生,如果邀請失敗還會挺失落地說一句“那好吧,那我自己去了”,弄得好像一個人上廁所是件非常悲催的事情。
夏鬱很不能理解。
他不能理解,也懶得去理解,因為他覺得沒有意義且浪費時間。
但現在,他也做起了被他認為沒意義且浪費時間的事情。
——他跟人結伴上廁所了。
一前一後,中間隻隔著三米的距離。
對方就走在他的斜後方,他隻要稍稍側過頭,就能瞥到對方的身影。
他們不接觸也不說話,沒有人會以為他們是一起的。
但他們就是一起的。
這種感覺很奇怪。
說不上多好,但似乎……也不怎麼壞。
這麼想著,夏鬱率先走進了廁所。
他在最裡麵的便池前站定,就在他把手搭上腰帶的時候,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周鼎也走了進來,一聲不吭地站在他的旁邊。
兩人並排而站,胳膊幾乎要挨上。
夏鬱不著痕跡地縮了下胳膊,然後低著頭,聲音很輕地道:“你去旁邊一個。”
周鼎怔了下:“嗯?”
“我不喜歡旁邊有人。”
周鼎:“……哦。”
他往旁邊挪了個位置。
“再過去一個。”
周鼎:“?”
他不解,但還是依言往旁邊挪了挪。
這次夏鬱沒有再說話。
兩人沉默地上完廁所,一起去洗手池洗手。
洗完手又一前一後地離開,一路上仍是沒有交流也沒有接觸,彼此都儘職儘責地扮演著陌生人。
回到教室,夏鬱坐在位置上擦手。
雪白的紙巾拭去水珠,很快兩隻手就都擦乾了,但他還在機械地重複著擦手的動作,直到旁邊走過一陣風,又一個小紙團掉到他的桌上,他才眨眨眼回過了神,然後抬起頭看著那個又去前麵接水的人,很低地、無意識地把那句憋了一路的歎息吐了出來——
“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