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莊深喝了一罐啤酒。
說起來,酒的味道的確不太好喝。
有點苦,喝進嘴裡時還有一股說不明的麻感,順著喉嚨下去,胃裡都被刺激得有些熱。
明明室內開了空調,但還不夠涼,莊深腦子裡一突一突的。
但又莫名覺得痛快,這一刻,他有些分不清現實和虛幻,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身處現實,還在活在一本書裡。
他都沒注意蔣淮在對麵嘀嘀咕咕些什麼。
蔣淮吃吃喝喝完,捂著肚子起身道:“我去上個廁所,你們繼續。”
莊深將空罐子推到一旁,又伸手拿了一罐出來。
這次他一打開,就仰頭喝了一大口。
他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喝酒,大口喝酒大腦放空時,不用思考任何事情。
麻痹神經的感覺,比起清醒的時候,既然出乎意料的輕鬆。
沈聞就看了眼手機的時間,扭頭一看。
他那個一臉禁欲看起來滴酒不沾的小同桌,兩口喝完一罐,又低頭開了一罐。
“酒量不錯啊同桌。”沈聞來了點興致,也開了一罐,拎著酒瓶說:“乾個杯?”
或許是因為吃了辣,莊深的嘴唇殷紅又濕潤,連眼角都泛著點紅,燈光下看起來莫名的誘人。
莊深抬手和他輕輕碰了下,仰頭又是一大口。
白皙纖細脖頸上,喉結上輕輕滾動。
沈聞看了他幾眼,才抬手喝了一小口。
莊深那邊就更猛了,噸噸噸的又喝完一罐,將空杯放到一邊,俯身還要拿。
就是動作有些輕飄飄的,拿起來擰著拉環,還半天沒擰開。
沈聞發現不對勁了:“你醉了?”
莊深扭頭,那雙冷清的眼睛在此時有些虛,嘴裡十分肯定:“我沒醉。”
“……”這話一出,看來就是真醉了,沈聞伸手去拿他手裡那罐啤酒:“行了,彆喝了。”
他還以為他的同桌是個喝酒高手,看起來也隻是虛張聲勢。
莊深反應比平時慢了一點,力氣也小了些,可到底是個可以狠人,死死抓著酒罐不鬆手:“我沒醉。”
沈聞覺得挺好笑:“行,那能讓我喝嗎?我再給你拿一罐新的。”
他笑容很淡,懶懶散散,人畜無害的。
莊深盯著他,那雙淺色的眼睛似乎在思量,最後還真的鬆了手。
太好騙了。
沈聞看了眼手裡輕鬆拿過來的酒,又看向喝醉後眼神有些散的莊深。
莊深做得比平時隨意,眼裡的朦朧衝散了涼意,渾身的氣場都不太一樣。
他變得太過柔軟,一點也不像那個警惕又清冷的莊深。
沈聞輕輕鬆鬆地開了罐,仰頭喝完,心裡還覺得空落落的。
莊深見他喝完了,才問:“我的呢?”
“啊?”沈聞沒反應過來,“什麼?”
莊深似乎不太高興,重複:“我的酒。”
沈聞眨眨眼,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裡從他那騙來的酒,笑道:“這是最後一罐,沒有了。”
莊深盯著他,沒說話。
過了兩秒,沈聞以為莊深又被他騙過去時,莊深輕聲道:“你說好給我一罐,為什麼要騙我?”
聲音裡帶著含糊的尾音,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他抱怨著說:“為什麼要拿走我的酒?”
沈聞愣住了。
他連心跳都漏了一拍,抿著唇一看。
莊深這下不僅眼角發紅,連眼眶都染著紅。
莊深沒哭,但是那雙濕漉漉的淺色眼睛直直地盯著他時,沈聞在心底罵了自己一百遍。
他可真是個傻逼,欺騙莊深那顆為數不多毫無防備的心靈。
“……我再給你找一罐,行嗎?”沈聞放下手裡的東西,聲音有些啞,“等一下。”
一向冷靜從容到懶散的他,幾乎是有些慌亂地走向廚房。
他打開冰箱,拿了一罐酒出來,想到莊深剛才的樣子,忍不住猜想。
莊深以前喝過酒嗎?在哪些人麵前喝過?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喝醉了之後的樣子隨時會被人騙走?
他目光發暗地拉開酒罐,將酒全部倒進水池,接了一杯溫水,往裡麵加了兩顆冰糖,走出去。
“來了,最後一罐。”
莊深接過喝了一口。
沒反應,看來是沒發現裡麵根本不是酒。
真是醉得一塌糊塗。
莊深喝完了一杯甜水,聽到沈聞說:“今天留下來住吧,蔣淮也睡在這,晚上不太好打車。”
他也不確定,醉酒狀態的莊深待在學校裡安不安全。
還好此時的莊深格外好說話,馬上點了頭,但提出了條件:“還要。”
沈聞頓了一下,明明知道莊深說的是酒,但在某一刻還是想歪了。
“真的沒了。”沈聞強調道,“明天再給你好嗎?”
莊深像是沒聽懂般,眼眶紅著,對他說:“我去找。”
他站起來,表情非常固執,沈聞怎麼可能放任他去廚房,馬上抓住他的手。
他其實沒用多大力氣,莊深卻猝不及防被他拉得往後倒。
沈聞也沒料到莊深一點防備都沒有,等他反應過來時,莊深已經被他抱了個滿懷。
莊深臉上依舊是那副淡淡的神情,就是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
莊深抓住沈聞的胳膊,推了推,不太耐煩:“給我。”
比平日裡黏糊、更加軟的聲調,讓無比簡潔的話語都有了彆的意思。
沈聞閉了閉眼,將手放在他頭頂,輕輕按了按,語氣是無奈的服軟:“你乖一點,我就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