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下課, 眾人收拾著東西,不少人往外走。
沈聞視線隻是隨便一瞥, 正好看到大門對著那麵牆。
課堂上最優秀作業,會被老師貼到牆上。
沈聞曾經來過這個畫室,記得上麵有幾幅畫, 在他看來, 畫得很一般。
但是今天這一眼, 他看到了一張新畫。
能吸引住他目光畫, 很少, 沈聞也是第一次在這個畫室裡遇到合眼緣畫。
明明是最簡單呆板動物模型,畫麵卻無比生動活潑。
美協教育模式相比普通畫室輕鬆許多,老師不會規定讓學生學套路畫法, 很多時候都是放養、再進行單方麵點撥。
或許是因為之前在彆畫室學過,大部分人畫還是很僵。
除了這張新畫,與畫室裡風格格格不入,強烈到他看一眼就被拉住視線。
作畫人是誰?
按之前畫室裡水平, 不可能突然有人能進步到這個層麵。
沈聞看了一眼,走到一樓, 問了下前台:“今年有新學員加入?”
“沒有,”前台小姐說, “今年還沒開始招新。”
那張畫應該出自老師。
沈聞想通了,將其拋之腦後。
莊深從畫室後門出去, 離開前找邱淩道彆。
邱淩給他倒了杯茶, 招呼他過來坐:“剛才我已經將你畫送走, 等拍賣會結束後,會把這幅畫去向告訴你。”他溫聲詢問:“今天畫畫開心嗎?”
莊深端起茶道:“還行。”
邱淩麵容慈祥地看著他:“以後有時間可以常過來玩,我和前台打了招呼,你雖然沒加入我們美協,但可以隨意進出。”
他又試探道:“隻要你有想加入想法,跟我說一聲就行,我隨時幫你辦理手續。”
莊深喝了口茶,淡淡嗯了一聲,臉上並沒有多高情緒。
邱淩有些惋惜地歎了口氣。
周一早自習,趙曉夏照常收他們組作業,收到最後莊深,原本隻是正常地整理卷子,結果大吃一驚。
莊深六科作業整整齊齊,隨便掃一眼,每張試卷都寫滿了,不像之前那樣,隻敷衍地抄選擇填空題。
居然全部都寫、滿、了!
趙曉夏特意對比答案,正確率還挺高。
她驚疑道:“你終於開始好好讀書了?”
莊深抬眼:“嗯。”
蔣淮也聽到這句話,他回過身道:“啊?你要好好讀書?我沒聽錯吧?”
全年級倒數第一揚言要好好讀書,對於蔣淮來說,莊深就是他們學渣裡叛徒。
“不行?”莊深桌上癱著書,修長白皙手指夾著筆。
那雙輪廓漂亮眼睛情緒很淡,這麼隨便一瞥,讓人完全不敢抗拒他。
蔣淮立馬抱拳:“行,深哥你一定行!到時候清華北大任你挑!”
莊深:“……”
趙曉夏送完作業,回來問莊深:“我們學校馬上要舉辦校慶,你能參加美術組,一起幫忙畫畫嗎?”
莊深問:“畫什麼?”
“還沒定好,班上幾個會畫畫同學一起合作,想找你幫忙。”趙曉夏小心翼翼回道,“可以嗎?”
莊深答應了她,繼續低下頭看書。
馬平椿帶著教材走進來,見上課鈴聲打響,底下依舊是吵吵鬨鬨樣子,極為嫌棄地皺了皺眉,將教案打開:“說說最近幾次作業,大家都在做什麼?連抄寫原文作業都有人故意漏抄,胡弘、曹蔚……你們幾個給我重新交抄寫作業,還有……莊深,上次作業都沒交,你今天給我補齊了交過來!”
她聲音比以前小多了,但話裡壓不住怒意。
“上次作業,我交了。”莊深清淡聲音傳至講台。
馬平椿手上一頓,看向最後排,眼裡是藏不住嫌棄:“我沒看到你作業,你明天再給我交一份過來。”
這時,前麵趙曉夏也舉起了手:“馬老師,莊深這段時間都有按時交作業。”
馬平椿臉上表情僵了僵,但還是堅持自己意見:“我沒批到他作業,總之莊深給我重新交一份上來!”
莊深將隨手拿著簽字筆放下,眼睛很冷:“我作業已經完成,也放到了你辦公室,沒批到是你問題。”
“你……!”馬平椿想砸書把他罵一遍。
但想到副校長警告,深吸一口氣,翻開書不想理他。
下麵又有一個男生發言:“我抄寫作業明明都抄了,憑什麼我要重新做?敷衍也應該是你敷衍批作業吧。”
語氣還挺衝。
馬平椿被他說得掛不住麵子,皺了皺眉:“作業我都看了,你少抄了一段!”
那男生突然站起來:“我現在去辦公室找出來給大家看看,到底是你錯,還是我錯。”
馬平椿氣得控製不住自己,一下把手裡書甩桌子上:“好,你現在出去,這堂課就算曠課!不用再回來!”
“刺啦——”一聲。
所有人往聲源看去。
最後一排,莊深站了起來。
麵對馬平椿,淺色瞳孔沒有一點退讓。
“我也去找我作業。”他留下一句話,抬腳從後門出去。
馬平椿瞪大了眼睛,隨後諷刺地笑了笑:“行,你們走,走了更好!”
她覺得這兩人不服氣,故意和她對著乾。
這兩個人一走,教室裡瞬間炸開,教室跟下課一樣吵鬨。
“臥槽,他們太帥了吧!”
“所以他們要去老巫婆辦公室找作業嗎?”
“要是我話,我想把她辦公桌砸了,叫她那麼囂張!”
馬平椿以前不止上他們班課敷衍,批作業也是一樣。
她覺得十班就是爛泥扶不上牆,教了也是白教,除了個彆成績還不錯,大部分作業就寫個批。
上次校長來過後,他們班語文課倒是跟上了進度,但作業依舊和以前一樣。
所以剛才那兩人反駁馬平椿時,他們都不站在馬平椿那邊。
肯定又是她自己漏看,還故意把脾氣都發到他們身上!
馬平椿表情凶狠,拍了一下桌子:“吵什麼吵!都給我安靜!”
沒人理她。
說起來,他們之前在課堂上比較安靜,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莊深。
莊深不喜歡吵鬨,每次教室一吵,他渾身都冒著冷意。
大家發現這件事情之後,說話時候都會下意識看他一眼,要是他表情太冰冷,還會特意壓低點聲音。
說到底,馬平椿威信,還不及莊深。
辦公室裡,兩人剛走向馬平椿辦公桌,徐學海就意識到不對勁,問他們:“這是怎麼了,現在不是在上課?”
那個叫曹蔚男生把時間簡述了一遍。
徐學海不讚同道:“那也不能這麼隨意從老師課堂上離開。”
曹蔚挺生氣地說:“她每次批我們班作業都很敷衍!明明自己很隨意,還總拿成績來罵我們,她有好幾次都看錯了作業,故意怪在我們頭上!”
徐學海歎了口氣,也站起來:“我來幫你們找作業,你們快回去上課。”
曹蔚不樂意:“我不回去,她說我們離開教室後就已經算翹課,出了門就不許再進去。”
徐學海一愣,顯然沒想到馬平椿會這麼,他有些待不住,囑咐道:“你們先彆動,我去找馬老師說說。”
馬平椿此時在教室裡繼續上課,底下人也沒幾個人聽她說,她講得也越來越敷衍。
徐學海趕到時,十班氣氛極為低迷。
他敲了敲門讓馬平椿出來:“馬老師,你們能對學生說曠課不用回班級這種話?這對學生心裡傷害多大。”
馬平椿還以為有什麼大事,還不在乎地挑著嘴角,譏諷道:“這些學生就是太慣著,什麼事都以自我為中心,他們不想聽課,我有什麼辦法?那不如放他們走,反正他們待在班級裡也沒什麼好影響!”
徐學海有些頭疼:“這話不能這麼說,而且他們既然說自己交了作業,沒準是你不小心沒批到……”
馬平椿翻臉,沒好氣道:“什麼叫我沒批到?他們那樣子就是沒寫作業,還想怪在我頭上!徐老師,我勸你彆用這種太過溫和方式教學生,否則他們遲早有一天要爬到你頭上!”
徐學海搖了搖頭,見馬平椿固執己見,隻能說:“這件事肯定不是你說這樣,他們不會撒謊。”
馬平椿剛被學生擺了一道,現在又被徐學海教育,心裡煩躁:“要不是看在陳校長麵子,我早就跟他們講道理了,我現在是忍著沒發作,徐老師,你不知道他們平時上課有多不服管教,謊話連篇……”
“我們謊話連篇,那這是什麼?”一個聲音打斷了她。
馬平椿和徐學海扭頭一看。
莊深手上拿著他試卷,淺色瞳孔映著從外麵傾瀉過來光。
曹蔚也從後麵走來,翻開自己作業本:“我抄寫作業沒有差一個字,你自己好好看看?”
他整個懟到馬平椿臉前,馬平椿都後退了一步。
“你們還真翻了我辦公桌?!”馬平椿當時覺得,這兩人就是故意甩她臉色,不想上課。
在她心裡,這兩人就是在撒謊,不肯認錯。
說去辦公室找試卷也是幌子,這兩人作業就是沒完成,哪來作業能找?
結果莊深還真找出來一張試卷,上麵寫得滿滿當當。
馬平椿氣得一把扯過曹蔚試卷,低頭細細一看。
還真沒有漏寫地方!
馬平椿不敢相信地掃了兩邊,臉上帶了點難堪。
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兩人這麼快就打她臉!
徐學海站在一旁,自然也看清楚了整件事情真相。
他欣慰道:“馬老師,我就說,他們不會撒謊。”
馬平椿在十班受了太久氣,現在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我就說錯了一句而已,你看看他們現在什麼態度?”
莊深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不相信我們,也不願意承認自己錯誤,你態度又很好嗎。”
馬平椿一下被他噎住,說不出話來。
這時,坐在窗戶邊上人也開始大聲議論:“之前不是說沒有作業嗎?現在莊深把作業找出來,還在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