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我人緣不太好吧。”孟冬仿佛一個旁觀者,滿不在乎地飄出這樣一句話。
豈止是人緣不好,蔡晉同心底嗬嗬,此刻很多猜測呼之欲出,但他沒浪費時間:“孟哥,你再看看淘寶。”
孟冬從善如流。
淘寶總算出現地址了,一個是住宅,一個是某理工大學。
均在y省,不是孟冬老家s省。
兩個收件地址,但隻有一個聯係電話,收件人也相同,姓名叫“叉叉”,蔡晉同合理懷疑,這人可能就是微信上那位“x”。
孟冬照著號碼撥出去。
很不巧,是關機狀態,合理懷疑也至少準確了一半。
車裡很安靜,手機不開擴音,喻見也能聽見電子聲,她問:“關機?”
蔡晉同:“嗯。”
孟冬翻了下手腕,看向喻見,似乎挺無奈的樣子。
蔡晉同這回多了個心眼,再去看這個淘寶賬號的最新購物記錄。
“乖乖——”他又發出一聲感歎,“2020年?六年前?”收件地址是位於y省的住宅。
再往後翻了幾個記錄,不是住宅就是學校,沒有其他地址,網購物品有零食,有男士用品,也有女士用品。
蔡晉同對此已不報希望,他很敷衍地問:“那咱們要去y省走一趟?”
孟冬幫他說出心裡話:“估計白走一趟。”
喻見掃了眼淘寶地址,把手機還給後麵,後座兩人繼續嘗試微博和qq。
微博賬號倒是有,但關注了五花八門幾百人,微博一條沒發過,比僵屍號還僵屍。
另外,蔡晉同也忘了,qq是需要賬號登錄的,光有手機號沒用。
蔡晉同感歎:“我服了!”又說,“我懷疑那個‘叉叉’,不是你前女友,就是你現任老婆。”
孟冬似乎在思考他的話,蔡晉同轉而問駕駛座:“喻見,你說呢?”
喻見已經在啟動車子,說:“如果是男的呢?”
“他淘寶號買過女裝。”
喻見道:“那也不一定吧。”
蔡晉同一噎,接著,偏頭看向孟冬。
也不是沒可能……
“哦?”孟冬在翻閱著新手機,不經心地說,“我應該沒那麼時髦。”
蔡晉同已經忘了先前的提問,他問喻見:“我們現在去哪兒?”
“醫院。”喻見說。
前方經過家裡的小飯店,喻見向蔡晉同介紹:“那邊就是我家的飯店。”
蔡晉同往外望,有家店鋪關著卷簾門,頂上沒招牌,四周三三兩兩站著人,還有記者扛著攝像機拿著話筒。
喻見突然加速,車大大方方從記者們跟前開過,甩他們一簾尾氣。
蔡晉同身子一晃,孟冬倒坐得穩,他係了安全帶。
“孟哥,你對那飯店有印象嗎?”蔡晉同問。
孟冬回想了一下,搖頭:“記不起。”
“到時候我們帶你多走幾個地方,你既然已經在這兒住了三天了,說不定能有什麼熟悉的事物勾起你的記憶。”蔡晉同說。
三人趕在醫生下班前返回了醫院,取完剩下的化驗單,醫生看過後告知他們,病人再留院觀察一晚,之後可隨時出院,隻是要注意傷口,記得換藥和複診,回家還需休養。
孟冬自然遵醫囑,他需要換洗衣物。
剛才在酒店時沒考慮過這個,已經折騰一天,不介意再耗點時間,蔡晉同說他來開車,送孟冬回酒店取東西,還能在酒店洗個澡,條件總比病房好。
喻見無所謂,她裹著圍巾往後麵一坐。天黑得早,蒙上一層霧,就算燈光璀璨,視野仍覺得模糊。
一路抵達酒店,半途還見證一場車禍,今天估計得有不少交通事故,蔡晉同跟後座二人說。
孟冬下了車,停了一下,又轉身,扶著車頂望向車內的人:“吃什麼,我先點單。”
他是看著喻見問的,喻見舒舒服服窩著,說:“有什麼吃什麼。”
蔡晉同回頭說:“你慢慢來,不著急,反正我們就在車上躺一會兒。”
孟冬說:“那我看著辦了。”
車門關上,蔡晉同打方向盤往酒店停車場去,跟喻見閒聊:“就算能升起玻璃遮擋,人在裡頭洗澡,誰好意思坐沙發上聽水聲?害得咱們得先在車裡等。希望他洗澡洗快點兒。”待會兒就上他客房吃晚飯了。
孟冬獨自上樓,打開暖氣,他先打電話叫三人餐,沒說讓他們多久時間送到客房,總歸沒他洗澡快。
行李箱還攤在地上,掛下電話,他走過去,翻出一身換洗衣物,順手將淩亂的東西理了理,手摸到底部夾層,他拉開拉鏈,從裡麵取出一本護照。
車子停穩,蔡晉同解開安全,他伸了一個懶腰,胳膊舉在半空時一頓。
“哎,我想到了——”他轉頭說,“咱們可以去民政局查一下他老婆是誰啊。”這還是喻見提出的補卡,讓他有了靈感。
“再去趟聯通和電信,說不定他有其他手機號。”他扯了下嘴角,“不然就憑他空蕩蕩的微信朋友圈,他也太不正常了。”
喻見沒反對:“好啊。”
蔡晉同感慨:“你說這叫什麼事兒,咱們除了得負責幫他恢複記憶,還得幫他找老婆!”
喻見瞥他一眼,把帽子往下一拉,遮住上半張臉。
“車上有吃的嗎,讓我墊墊肚子。”蔡晉同問著,翻了翻水杯架和儀表台。
喻見悶在帽子裡說:“不知道。”
蔡晉同沒翻出吃的,倒翻出一個相片架,是放在車台上的那種架子,用夾子夾著照片。
應該是底座壞了,所以被車主塞進了抽屜裡。
“這照片上的人是你吧?”他問。
喻見從縫隙裡瞄了眼,接著戳開帽子,身體往前。
照片裡的人一頭短發,十三四歲,一腳光著蹬在凳子上,撩起褲腿,似乎在向眾人展示。
蔡晉同指著照片笑:“就是你,你跟你小時候長得一個樣啊,這什麼pose,這麼逗?”又仔細看了眼,“誒,你腳背是烏青了吧?”
是烏青了,一大塊,在右腳。
黃河邊,十三四歲的她從自行車底下掙脫出來,怒不可遏地朝著一臉詫異的少年反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