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琛覺得很不好。
他本來是自由自在,沒有牽掛的。所以他比彆人凶,他比彆人狠。可現在這小妖精給他的心頭套上了一道枷。他有種做事情束手束腳伸展不開的感覺。
姚琛心知這樣很不好,很不對。
可他低頭看著韓煙煙。她漆黑清亮的眼睛倒映著他的影子,她情緒不強烈,總是淡淡的,連對他的擔憂都淡淡的。
可這淡淡的擔憂讓他心裡又軟又悸。
姚琛情不自禁的低頭含住她淡粉色的唇。芬芳柔軟,而且溫暖。她的舌尖靈巧又調皮,她的身體卻嬌小玲瓏得讓人把她揉進自己的血肉裡去。
這個吻沒有那麼多迫不及待的占有,急不可耐的入侵。這個吻溫柔而舒服,甚至帶著一絲初戀般的試探和膽怯。
姚琛是第一次這樣吻她。是他的人變了?還是他的心變了?
不管是哪一樣,都是她小進了一步。
“你就好好上你的學,讀你的書,彆胡思亂想。”姚琛放開她,手在她纖細的頸後摩挲,跟她說,“你好好考個碩士博士什麼的,給我長長麵子。我的事,你彆擔心。”
他頓了頓,用自信又囂張的語氣對她說:“警察,搞不倒我的。”
韓煙煙“嗯”了一聲,柔弱無骨的靠在這男人的胸前。
可是,想搞你的,不隻是警察,還有……我啊。
韓煙煙日常大部分消費是刷卡,偶爾用現金。姚琛反倒是用現金更多。小書房那個小保險櫃裡的現金,韓煙煙可以隨便用。
她在學校裡機房裡,憑著“女警察韓煙煙”的記憶,摸到了一個論壇。“女警察韓煙煙”曾經有一段時間參與了一起調查。有人在網絡上出售專業級彆的竊聽器。
這種小案子都屬於年底湊業績的,跟打辦/假/證的一個水平。江燁帶著他們抓了在K市幾個銷售的交差,至於貨源因為要跨省,就沒再深追。
不過當時江燁讚歎過那竊聽器的質量,雖然是仿製的,可真的做到了專業級彆了,良心品質。
但通常這種,警察收割一茬湊個業績,過段時間,就又冒出一茬。
韓煙煙在那個論壇裡潛伏一段時間,果然找到了賣家。那東西專業級彆,價格不菲。但韓煙煙有錢。她拿保險櫃裡的現金,直接給對方彙款。
走現金,沒有一點痕跡。東西則是寄到學校的代收點。
韓煙煙拿到後,在她認為需要的地方,都布下了竊聽器。
她又買了一個不記名的手機號,給自己的舊手機裡裝了變聲軟件,打電話給江燁。
“要是對姚琛感興趣的話,不妨在清水灣裡撈一撈,說不定有收獲。”她說。
江燁問:“你是什麼人?”
韓煙煙說:“跟你一樣想把他繩之以法的人。”
她又提醒他:“不管撈不撈得著東西,都彆讓姚琛察覺我的存在。”說完,掛了電話。
江燁查了一下這個號碼,不記名的,沒有線索。但這人指名道姓提到了姚琛,而姚琛是梗在江燁心頭的一根刺。江燁心心念念的,就是要從K市拔除姚琛這顆毒瘤。
他申請了經費,請了專業的潛水員在清水灣打撈。
清水灣是片野河灣,麵積不小。潛水員撈了三天,在江燁都快要放棄的時候,有了發現。
從水底撈出來的麻袋有十多個,裡麵都裝著鉛球,保證麻袋不上浮。屍體腐爛程度不一,經法醫鑒定,最近的有一年之內才死的,遠的也有死了十年以上的。
幸而國家十年前啟動了基因檔案項目,對比了基因庫,確定了大多數死者的身份。
意外的,這些人都不在“失蹤人口”名單上。他們消失了,甚至沒有人為他們報案。因為這些人都不是什麼正經人,大多數都曾經是黑道。他們不見了,就如同老鼠消失在下水道,沒人在意,在意的人又不會驚動警察。
因為目標明確,江燁很快就梳理出這些人和姚琛的關係。大多曾是他的對頭,也有個彆曾是他的手下,可能是被清理的叛徒。這其中,還有這麼多年來江燁一直在找的好朋友——他是個警察,曾經去臥底,後來消失在人間。
他就是江燁死咬著姚琛不放的原因。
江燁遵守約定,沒有暴露出韓煙煙的存在。新聞報道裡稱,是有潛水愛好者野潛偶然發現的。
姚琛摟著韓煙煙靠在沙發裡看到這條新聞,“嘖”了一聲。
韓煙煙從他懷裡抬頭看他。
這男人嘴角噙著嘲弄的、惡意的笑。
或許有些女人會覺得很吸引人,很喜歡吧。的確,男人的無情、冷酷、殘忍,乃至陰險、邪惡,的確有時候伴隨著性吸引力。這等吸引力便會令被吸引的女人弱化乃至於無視這男人所作所為的非正義性。
韓煙煙隻看了一眼那新聞,就興致缺缺低下頭,半躺在姚琛懷裡,繼續看她的書。
她正抱著的這本,就是姚琛曾經翻爛過好幾本的那位傳奇人物的傳記。
這位了不起的曆史人物,腳夫出身,後來混跡黑道,成為一方響當當的勢力。他曾經帶頭抵製國外的毒品對國家、國民的侵蝕,也曾在世道飄搖之際振臂高呼,率領三千青衫抵禦外侮,傳奇般的一生在議員位上絢爛收官,去世於七十年前。
那個時代的黑道,義字當頭。那個時代的大哥,滿腔熱血。
現在,時過境遷,人心不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