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作為一個女孩子的母親,花盈婆很能理解此時此刻蔣惠玲的感受,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寶寶身上,她會讓那個人活著的每一天都比死還痛苦,日日夜夜求死,卻日日夜夜忍受身與心的雙重折磨。
“你先進來吧。”
蔣惠玲鬨出的動靜不小,兩邊的鄰居已經在自家的院子裡張望了,花盈婆把她從地上攙扶起來,讓她先跟著自己進屋裡去。
此時花盈婆的態度已經軟化了。
如果蔣惠玲在白天的時候求她,出於對自己女兒的安全考慮,花盈婆絕對不會答應幫忙的,但是剛剛淳明小和尚的話解開了夫妻倆的困惑,他們不再像之前那樣抗拒女兒接觸這些事情,相反,開始琢磨起了獲取功德這件事。
幫一個無辜的孩子和一個可憐的母親,應該也是功德一件吧。
隻不過花盈婆還不知道蔣惠玲所求何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幫倒忙,因此沒有把話說死。
一天下來,情緒大悲大痛,蔣惠玲的身體已經十分虛弱了,她踉蹌著走進堂屋,盛無坤給她搬來一把椅子讓她坐下。
蔣惠玲看到飯桌旁的寶寶,□□歲的年紀,臉蛋圓圓的,煞是可愛,如果她的令令還活著,和花家的這個小姑娘應該差不多大小吧,她的令令,也是這麼漂亮的小寶貝啊。
看著看著,蔣惠玲的眼淚又簌簌地往下流。
“你想讓我們幫你什麼?”
花盈婆也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沉聲問道。
蔣惠玲哽咽著將盛寶寶和淳明走後發生的事情敘述了一遍,因為太過悲傷,中途好幾次她都差點說不下去了。
花盈婆和盛無坤聽到那個老虔婆不僅將健健康康的孫女活生生用針紮死,還把她的屍骸埋到橋底下任人踐踏,饒是他們這樣自認自私自利,沒心沒肺的人都差點氣死。
盛寶寶和淳明就更不用說了,小和尚拿著念珠默念大悲咒,盛寶寶眼眶泛紅,已經開始用手抹眼淚了。
世界上居然有這麼狠心的人,那個人還是彆人眼中的老好人。
她怎麼做到在朝夕相對的兒子兒媳婦麵前演了那麼多年疼愛孫女的好奶奶,午夜夢回時,她就不會做噩夢嗎?
“我想求花娘娘您超度我的女兒,那個女人是她血緣上的奶奶,令令!令要是真的殺了她,那也是業障,她這輩子投胎到我肚子裡已經夠苦了,彆再沾惹這些因果,影響她下輩子轉世投胎。”
蔣惠玲恨得牙癢癢,如果可以,她當然願意看到女兒親手手刃仇人,可她更怕女兒沾染因果,到地獄還要繼續受罪。
“這個忙……”
花盈婆有些猶豫,她從來也沒試過給冤鬼超度啊,以前就算是騙人,她也從來不接這方麵的工作。
她隻能做出沉思的表情,然後用餘光偷偷瞟向女兒。
盛寶寶想了想白天離開嚴家時和令令的那個對視,她想試一試,她總覺得,那個小女孩並不是完全喪失神誌,滿腦子隻有複仇一個想法。
於是盛寶寶微微點了下頭,暗示媽媽答應下來。
“我答應幫你了,不過我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隻能儘力一試。”
花盈婆接收到女兒的暗示,做出一副勉為其難的表情,準備破例幫她。
“謝謝,謝謝!”
蔣惠玲激動極了,當即準備帶著他們去縣公安局,女兒令令的遺骸現在安置在公安局裡。
花盈婆把兩個孩子也帶上了,蔣惠玲並無微詞,她已經知道花家這兩個孩子同樣是了不得的人物,白天的時候他們隻是看了那個女人一眼,就發現了她身上的問題,這樣的本事,恐怕一些沽名釣譽的寺廟主持都沒有呢。
就在蔣惠玲開車下鄉去求花盈婆的時候,嚴晟已經先一步來到了公安局。
他不是來看老太太的,而是他得知自己女兒的遺骸現在就安置在公安局裡,他想來見一見他的令令。
“你看吧。”
林中帶他來到放置遺骸的房間,幸好這個男人來到公安局的第一件事不是看他媽,要不然他絕對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氣。
令令的遺骸已經從木盒中取出來了,經過拚湊,是一具比較完整的女童的屍骨,隻不過少了一塊肋骨,公安局已經派人重新去河裡挖掘,看看能不能找到丟失的那塊骨頭。
“孩子身上就零星幾點腐肉了,盒子被打開的時候,裡麵還有一堆螞蝗和魚蝦的屍體,這都是從木盒拚接的縫隙裡爬進去的,這些東西一點點啃噬掉孩子的血肉,吃胖了,鑽不出那個縫隙了,就死在了木盒裡。”
!
嚴晟木愣愣地看著那副骸骨,耳邊是林中冰冷諷刺地聲音。
林中是故意的,其實就算埋在土裡,也會被各種微生物和螞蟻啃食,可他就是想要說給嚴晟聽,讓他知道,他媽到底造了多大的孽。
“你知道我們從盒子裡找到多少根針嗎?整整二十四根,每一根都有你大拇指那麼長,你媽在你閨女清醒的時候,將這些針一根根紮在她的身體裡,她為什麼每天哭鬨,因為這些針在她身體裡活動,你們抱著她哄她的時候,這些針可能紮的更深了。”
林中這個鐵漢都忍不住紅了眼眶,“你知道小孩子多怕疼嗎,我閨女生病去吊水,那麼短一截針紮進去,她都能哭半天,你閨女呢,她活著的時候,有多少時間日日夜夜都在感受著這個疼痛?”
“我言儘於此,你在這裡陪陪孩子吧。”
說罷,林中拍了拍嚴晟的肩膀,轉身走出房間。
他離開的時候,蔣惠玲正在另一個公安的陪同下帶著花盈婆幾人來到了這間房子外麵,看到花娘娘,林中立馬停下了腳步,精神瞬間抖擻起來。
這可是花娘娘啊,她老人家多厲害啊,林中沒想到蔣惠玲真能把花娘娘給請過來。
“惠玲!”
看到妻子,嚴晟上前想要拉住她的手,隻是沒有等他靠近,就被蔣惠玲避開了。
她繞過嚴晟,將花盈婆帶到女兒的骸骨麵前。
“怎麼會是槐木呢?”
花盈婆的注意力並沒有在骸骨上麵,她最先關注到的是放在一旁的木盒子。
即便是騙子,花盈婆和盛無坤也是很有水準的騙子,一些風水上的禁忌規矩,他們早已經通過老道留下來的那幾本書吃透了。
槐樹又稱鬼樹,有些邪教會專門在亂葬崗中種植這種樹木,潮濕腐爛的槐樹易長木耳,這種木耳又被稱為鬼耳,是用來勾魂引魄的好東西。
用槐木做棺,易生陰靈,再結合地穴,很多邪修會借此煉製傀鬼或是僵屍。
以前花!盈婆和盛無坤就將老道留下來的那些秘籍當作故事書,現在他們知道世界上確實有這樣一股神秘力量的存在,自然不會再用以前的眼光看待那些書中記載的故事了。
那個老太婆怎麼會想到用槐木裝孩子的屍身?難道她也懂這些東西?
花盈婆和盛無坤越想越覺得奇怪,如果老太婆真的精通這些,那她就應該明白所謂的針紮女嬰恐嚇女嬰不再投胎到她家的做法有多荒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