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算同一天辦酒也沒什麼,咱閨女可是狀元宴,蹭喜氣的人都該知道,狀元比探花裡還多了,再說了,村裡哪戶人家沒有七八口人?即便兩家同時辦酒,頂多分成兩撥去吃酒席唄。”
花盈秀越說越覺得很有道理,其實這一次他們沒必要怵那個花盈婆,她要是真有通天的本事,她閨女早就考中狀元了。
“那不換日子了?”
江三水吧噠吧噠抽著煙,試探地問道。
“不換,這次要是換了,大夥兒都知道咱們怕她花盈婆了,以後咱們不是矮她一節了嗎?”
江三水最要麵子,聽了花盈秀的這番話後,他也不發表意見了。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們還是決定將原定的二十桌酒席減少到十五桌,這樣一來就算有一部分村民去了花盈婆家,席麵也不會顯得過分空曠。
就這樣,夫妻倆不為所動,依舊決定在原定日子大擺宴席。
“今天爸!媽帶著二姑娘去花娘娘家,我和你帶著大姑娘去江三水家,這樣兩家都不得罪。”
這是發生在小陽崗村極為普通的一戶人家家中的對話,一對年輕夫妻秉持著兩邊都不得罪的態度,決定分成兩撥,分彆去參加兩家的升學宴。
爸媽是家裡的長輩,派他們出席花娘娘家的宴會,代表他們對花娘娘的重視,大閨女今年已經念初三了,正好去去吃狀元席,蹭點喜氣。
村裡其他人家,基本上也是這麼做的。
但基本上,兩邊的人數持平,可能花娘娘那兒略多一些。
直到後來一輛輛氣派的私家車經過江三水家的院子,駛向了花家。
現在大多數人家家裡都有電視機,大夥兒也是有點見識的,可除了桑塔納,彆的車標他們都認不出來,隻是一看樣子,就覺得一定比桑塔納更貴更有檔次。
花家這是來了多少貴人啊!原本坐在江家的人屁股都粘不住了,望著一輛輛私家車駛去的方向,恨不得當初去花家吃席的人是自己。
他們都想去看新鮮呢,那些四個輪子的大車子可比江三水院子外頭灰撲撲的貨車漂亮多了,小孩子們知道那東西很貴,不敢上手摸,可看一眼也是好的啊。
就這樣,江三水家吃席的人少了一小部分。
“花家來了好多大人物啊,花娘娘可真是手眼通天,你們沒看見,那些大人物對她客氣的緊,出手一個比一個闊綽,還有人送了一個金子大的文曲星,足足巴掌大呢,這得花多少錢啊。”
有人跟到花家看了一圈熱鬨回來,跟大家講述自己的見聞。
“譚山你們認識吧,就是那個從工地包工發家的大老板,人家上過省電視台的,他也在花家呢。”
“啥!我男人還想進他們公司呢,據說他們公司待遇很好,從來不拖欠泥瓦匠工資。”
“不止譚山,市一院的副院長也在。”
“真的嗎,我家老娘肚子裡長了個瘤,縣裡說不危險,隻要割掉就好,可是他們醫院沒手術條件,必須送去市裡,也不知道那個副院長好不好說話,我想問問他,這!這樣的手術得花多少錢呢,也不知道老人會不會遭罪。”
大夥兒你一言我一語,屁股底下就跟長了針似的,越發坐不住了。
早知道花家會來那麼多大人物,他們也該去花家吃飯啊,就算攀不上交情,到時候出去跟彆人顯擺說自己和某某某吃過飯,那也很牛匹啊。
“趕緊上菜。”
再不上菜,可能這些人都要跑了。
“可是潤土的對象還沒到啊。”
花盈秀也氣,隻不過是升學宴,花盈婆有什麼好顯擺的,把那麼多大人物請來,告訴大家她很有本事不成,也不知道到底她姑娘是主角,還是她這個神棍是主角。
“管不了那麼多了。”
他怕再等下去,就連這十二桌人都沒有了,那他們這個號稱大辦的狀元宴豈不成了笑話了。
“好。”
花盈秀咬咬牙應了下來,趕緊去通知掌勺的大廚趕緊準備熱菜,至於其他幫廚則是將一些早就準備好的涼菜端了出來。
這一次江三水和花盈秀也算是破費了,他們準備的席麵屬於中等檔次,八個涼菜,八個熱菜,再加兩大碗湯,有魚有肉有蝦,村裡一般人家婚慶酒席也就這個水準了。
看到菜色,大多數人的心都安了,互相招呼著開始大快朵頤起來,平時他們可吃不了那麼好的飯菜。
尤其等燉豬肘上桌的時候,場麵更加熱鬨了,大夥兒一點都不客氣,瘋狂朝那個豬肘子下筷,三兩下一盤豬肘就被分光了。
見大夥兒吃的高興,也沒人再說花家的事,江三水夫婦總算鬆了口氣。
“媳婦,你們怎麼已經吃上了。”
這個時候,外麵跑來一個男人,對方這個時候應該在花家才對。
“怎麼了?”
正吃著搶到的豬肘的女人疑惑地問道。
“孩子哭了,吵著找你呢,你快跟我過去吧。”
男人不好意思的衝江三水夫婦笑了笑,然後拉著媳婦就要走。
“孩子哭了怎麼不把他抱過來呢。”
女人急了,雖然有些舍不得豬肘肉,可還!還是跟著丈夫哄孩子去了。
又過了一會兒,跑來一個小媳婦,喊走了她的男人,理由和上一個一樣,孩子哭了,想爸爸。
就這樣被叫走了十幾個人,江三水終於忍不住了,在又一個人被叫走後,偷偷跟了上去。
“花家的席麵可好了,開元飯店的老板把他們酒店的廚師班子都給調過來了,你知道我在廚房裡看到了什麼嗎?大黃魚!有我手肘那麼長呢,還有國外的大龍蝦,我滴乖乖,那個蝦的鉗子都有我臉那麼大,怪不得人家叫龍蝦,沾著龍字那一定很貴吧,這種稀罕玩意兒以前見都沒有見過啊,這輩子估計也就能吃到這麼一次了。”
之前準備辦酒的時候花娘娘就是按照全村人都來參加的規格準備的,現在還有好幾桌空著呢,完全坐得下。
江三水偷聽到這些話,氣的臉都紅了。
可他又沒辦法衝到花盈婆麵前罵她卑鄙,誰讓人家舍得花這麼多錢辦酒席呢,他隻能自己慪氣,怪花盈婆太不給臉,也怪村裡人眼皮子淺,為了點吃的連狀元的福氣都不沾了。
等到江潤土帶著對象一家和妹妹回來的時候,江家隻剩三三兩兩幾十個人,宴席上空蕩蕩的,倒是席麵有些狼藉,碗筷很多都是用過的,菜也被吃了一小半。
跟在江潤土身後的幾人立馬臉色就不好了,這還沒到開席的時間呢,他們下意識覺得,這是江家在給他們下馬威。
江潤珠的臉色同樣難堪,今天她才是主角,怎麼她還沒有回來,宴席就結束了呢。
“誒呦,你就是苗苗吧,果真是個漂亮姑娘,你們是苗苗的爸爸媽媽和兄弟吧,你們好,來來來,這是單獨給你們準備的一桌酒席,師傅還在後麵燒菜呢,等會兒就讓人端過來。”
看到未來親家,江三水和花盈秀勉強露出笑臉。
這哪裡是宴席已經結束啊,根本就是隻開始了一會兒,賓客就被花家搶走了,現在留下來的都是江家和花家的親戚,他們倒是想走呢,可除非和江三水撕破臉,要不然哪走得開呢。
想著兒女的親事,林苗的父母勉強壓下不滿留了下來。
而江潤珠在把她媽拉到空房間裡後也總算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
她沒想到,她都放了花盈婆夫婦一馬,那對夫妻卻在她這麼重要的日子讓她難堪。
“奶,三叔回來了,他見家裡沒人,找到花家去了,你快過去看看吧。”
方愛紅喜歡江潤珠這個閨女,因此即便家裡人來喊她去花家吃席,她還是沒有走,作為林家的代表留在江家吃席,不過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林華軍居然在今天回來了,聽說他爸在花家吃席,就以為全家都在那兒,直接找到花家去了。
方愛紅的大孫子趕緊過來喊人,他的表情急切的很,生怕這段時間那個威武的大蝦就上桌了,恨不得直接把奶奶拉走。
“媽,我和寶寶也算是同學,她辦升學宴,我也該去祝賀一下。”
好在她還有點理智,知道現在的自己和林華軍不熟,不可能以林華軍為理由去花家。
“你過去那兒乾什麼。”
花盈秀很不高興,今天那一家子把他們的臉皮踩在腳下,兩家算是徹底撕破臉了。
大夥兒肯定覺得她這個人大度豁達,也會覺得花娘娘這件事做的有點不厚道了,從名聲上看,她肯定能占便宜。
花盈秀也想到了這一點,不再阻止江潤珠去花家。
一路上,江潤珠胡思亂想,她已經有些記不清,那個男人剛剛回到村子裡時是什麼模樣了,可能有些憔悴,可能有些失意……
不過無所謂,她知道,那個心智堅定的人,遲早有一天能夠克服重重困難,成為一個耀眼奪目的人。
抱著這樣的期待,江潤珠很快來到了花家,然後她就看到了一個被不少人圍著的,高大、挺拔的青年。
他不是應該傷了腿,變瘸子了嗎,現在筆筆直像一根青鬆一樣站在人群裡的男人是誰?他怎麼沒有受傷呢!
“當時我們遇到山體塌方,我剛好掉下去,原本我還想著肯定要摔斷骨頭甚至可能丟了性命,沒想到運氣那麼好,正巧掉在一棵樹上,有那棵樹做緩衝,最後隻是一些擦傷,並沒有什麼大礙。”
林華軍訴說著自己的經曆。
“一定是花娘娘給的平安符保佑了你,你得謝謝花娘娘,謝謝黃仙啊。”
“是啊,讓你媽這些天給黃仙上點貢品,感謝黃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