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童養媳20(1 / 2)

“爹, 你怎麼沒在地裡啊?”

傅月夏衝著老爹尷尬地笑了笑,“對了,您也是聽到我姥過來的消息特地趕回來的吧。”

她隻能在心裡期盼, 她爹並沒有聽到什麼不該聽的話。

“是爹回來了嗎?”

屋裡頭的人這會兒也有了反應, 馬梅芳笑盈盈地打開房門,劉王氏上了年紀, 腿腳沒以前利索了, 這會兒被她大兒媳婦攙扶著走到門口。

傅大岩抬起眼皮往屋裡瞅了一眼, 大兒子傅時春坐在炕尾的位置,耷拉著腦袋,目光閃避,明知道親爹就站在門口,也不吭氣。

炕上隆起兩個小包, 應該是龍鳳胎, 小孩子睡眠重, 一旦睡著了,那是雷都打不醒的, 剛剛一群長輩那麼大聲的討伐都沒有把他倆弄醒, 更彆提現在幾乎寂靜無聲的情況下了。

傅大岩隻看了眼,就將目光從睡熟的孫子孫女身上收回, 再次看向沉默不語的兒子。

他就是一個標準的古代男人, 前丈母娘、兒媳婦對他的非議都及不上兒女的半分不認可。

剛剛他沒有聽到老大說話,傅大岩心裡還帶著那麼一絲期盼, 會不會兒子心裡並不是這麼想的, 會不會兒子並不認可他姥姥和媳婦的那番話呢。

可當傅大岩看到兒子心虛躲避的態度時,他的心瞬間就涼了下來。

“大岩啊,你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劉王氏扯了扯嘴角, 心虛之下,越發強勢起來,好像她的聲量越大,態度越強硬,就越發顯得自己沒錯一樣。

“今個兒我過來是替時春這孩子出頭來了,我怕老婆子我再不出現,你這偏心眼的爹就要把我閨女給你留下的這個香火盞盞欺負死嘍。”

劉王氏心裡咯噔一聲,她覺得傅大岩應該是聽見了,既然這樣,狡辯不承認就落了下乘,還不如光明正大表現出自己的態度,對傅大岩動之以情,曉之以禮,讓他意識到自己對這個大兒子的虧欠。

“我偏心?”

傅大岩還是直勾勾地盯著兒子傅時春,眼神並沒有挪到老太太身上。

“沒錯!”

劉王氏這會兒已經意識到眼前這個女婿有些不對勁了,可話說到這個份上,她還是得硬著頭皮說下去。

“當年蘭子活著的時候,你是怎麼跟她保證的?你說你一定會對時春和月夏倆孩子好,絕對不會任由後娶的女人欺負這倆孩子,你拍拍自己的胸口說說,這兩件事,你都做到了嗎?”

彆的不說,對於自己的幾個孩子,劉王氏真的疼到了骨子裡,特彆是年紀輕輕就命赴黃泉的小閨女,這些年隻要一想起來,她都淚眼婆娑。

因為對小女兒的那份遺憾,傅時春和傅月夏這倆外孫外孫女成了劉王氏的心頭肉,傅大岩還沒再娶那些年,她隔三差五就要來傅家幫忙操持家務,傅大岩再婚後,她怕外孫外孫女被麵甜心苦的後娘欺負,更是三五不時讓兒子將倆外甥接回來住。

在劉王氏看來,隻要是後娘,就沒有一個好的,特彆當後娘生了孩子後,連親爹都會變成後爹。

因此在傅時春和傅月夏很小的時候劉王氏就教導他們,千萬不可以和葛石燕太過親近,要提防葛石燕的示好,因為很多後娘都是用這種手段將繼子繼女給養廢的。

與此同時,劉王氏還教導倆孩子盯著點家裡的財物,特彆是傅時春,他是傅家的長子,家裡的東西大多數都該是他的,可不能被彆人搶了去。

因為劉王氏日以繼夜的教導,傅時春和傅月夏對葛石燕的敵意越發濃厚,在葛石燕生下了傅大岩的老來子後,看著傅大岩一度心裡眼裡都是這個小兒子,甚至不顧父親的威嚴隻要從地裡乾活回來都要抱著這個小兒子滿村子遛彎,傅時春和傅月夏更將他們娘倆視作眼中釘。

可以說,劉王氏這種自以為是的好意,害苦了這一家人。

可直到現在,劉王氏依舊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你看,後娘不就露出狐狸尾巴了嗎,她跟她生的小崽子搶走了傅家大半家底,可見後娘就是沒一個好東西,就連親爹,有了新媳婦後也是靠不住的。

“我真是後悔,當年因為您老人家的幾句哭訴,就隔三差五讓大舅子把倆孩子接過去。”

傅大岩總算明白問題的根在哪兒了。

他後悔了,在兩個孩子小的時候,不該因為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照顧孩子不夠仔細,就讓嶽母幫忙;更不應該在娶了葛石燕後因為孩子的幾句哭鬨,就覺得葛石燕沒懷過生過不知道怎麼當娘,就在他們娘仨還不夠熟悉的時候,一次次讓嶽母將兩個孩子接過去。

現在回想起來,兩個孩子對葛石燕的敵視並不是因為葛石燕哪裡做的不夠好,而是因為有一個更親近,更得孩子信任的人日以繼夜在他們耳邊說後娘的壞話,在這樣的情況下,倆孩子又怎麼會喜歡一個突然插入這個家庭的陌生女人呢。

“大岩,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你覺得我對時春和月夏還不夠好?”

劉王氏眼睛一瞪,什麼指控她都能接受,唯獨這個,她堅決不肯承認。

“蘭子去的時候你還年輕,你要再找,我也沒臉攔著你,可你不能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難道蘭子嫁給你那些年吃的苦頭你都忘了嗎,要不是為了給你老傅家綿延子嗣,她也不會傷了身子,那樣年紀輕輕就去了。”

劉王氏抹了抹眼淚,想到自己早去的閨女,想到她留下的唯二的孩子還要被人欺負,她就悲從中來。

“我從來就沒有忘記過。”

傅大岩知道,老太太一把年紀了,無論他怎麼說,她的觀念都轉不過來,可他還是想要發泄一下心中的委屈。

“丫頭,你長這麼大,受過委屈沒有?”

他轉身看向了傅月夏。

“你當然會有委屈了,你和你哥一樣,都覺得我虧待了你們,那我要問問你,村裡哪個姑娘跟你一樣七八歲了都不幫家裡乾活?哪個跟你一樣十二歲第一次來葵水才自己洗衣裳?又有哪個姑娘跟你一樣,出嫁了娘家不僅沒有扣彩禮,還給陪了嫁妝的?”

他的問題,讓傅月夏啞口無言。

對比村裡那些女孩,傅月夏無遺是幸福的,可傅月夏還是委屈,她那麼小就沒了親娘,對她好一點難道不應該嗎?

“之前我要給你添壓箱底銀子的時候,你娘可從頭到尾都沒有勸過我,讓我彆給。”

傅大岩口中的娘,自然不會是傅月夏的親娘了。

“她就是一個後娘,她有什麼臉讓你彆給呢。”

傅月夏羞憤交加,也被激出了火氣。

聽了她的話,傅大岩直接氣樂了,心中越發失望。

“還有你老大,你彆裝作聽不見,爹知道你心裡頭是怎麼想的。”

傅大岩扭頭看向默不作聲的的兒子。

“你是我親兒子,你和老幺兩個我一樣疼,要說偏心,我心裡頭更偏你,要不然也不會在你生的那倆孩子差點害死寶寶後,我還為了維護那倆孩子,和你們娘鬨出嫌隙來。”

傅大岩是真的傻嗎,不是的,隻不過私心戰勝了良心罷了。

對他來說,一邊是親孫子親孫女,一邊是彆人家的孩子,真要將事情掰扯清楚,難道要讓親孫子親孫女被人唾棄,親兒子也恨上自己嗎?

他不是聖人,隻能艱難地選擇了包庇自己的親人。

他在心裡跟自己說,那隻是孩子,他們或許什麼都不懂,他們的未來還很長,他可以好好教他們。

再說了,寶寶還活著,這也讓傅大岩更輕易地作出了選擇。

“你是長子,家業的大頭應該要給你,可你捫心自問,要不是你們做的那些事,你娘憑什麼理直氣壯要走原本屬於你的那份家業?真的是我這個當爹的偏心,是她這個後娘陰毒嗎,都不是,分明就是你們這一個個貪心不足,自己把家業拱手送到了他們娘倆的手裡。”

如果沒有這一樁樁事,傅大岩根本就不會分家。

他早就想過了,等小兒子成親後就分家,到時候家業的六成給老大,剩下的那些給老幺,家家戶戶的規矩都是這樣,他能做的,就是在媳婦藏私房錢的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因為他心裡頭也清楚,從倆孩子的年齡差距來說,等小兒子成家後,他們倆也老了,不能再幫襯什麼,反倒是老大,因為早生了二十來年,占了不少便宜。

但媳婦再怎麼摟錢,小兒子還是吃虧的,因為等到那個時候,他和媳婦大概率會讓老小幫著養老。

真要有一個人站出來指責他偏心眼,那也不該是大兒子和閨女,而是老幺才對。

“我現在就問你們一句,當年你弟弟落水,和你們倆有沒有關係?”

空氣中太過沉默,傅時春和傅月夏都不說話,不知道是心虛,還是覺得不服氣。

傅大岩的脊背越發彎曲了,在沉寂了半響又得不到回應的時候,他突然間再次出聲了。

“爹您什麼意思,您覺得我和大春會喪心病狂到害親弟弟不成?”

馬梅芳跟被踩了尾巴的狗似的,頓時尖叫起來。

傅時春和傅月夏眼神有一瞬間凝滯,但是很快的,也和馬梅芳一樣,紛紛用委屈震驚地目光看著他。

“好,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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