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童養媳23(1 / 2)

葛石燕琢磨著, 這不是開玩笑嗎!

她家寶多富貴啊,縣城黃金地段商鋪兩間,一個帶小院, 有七間屋子的大房子一套, 在鎮子上,這些年也添置了兩間商鋪, 除此之外, 還有五十七畝良田。

這些折算下來, 就已經不下兩千兩了,更彆提這些還都是能生錢的東西,每年除了供自己花銷,結餘的租息還能再添置田地鋪子。

然後田地鋪子再生租息,租息購置田地鋪子……簡直無窮無儘啊。

而且這也隻是房鋪田產罷了, 除了這些, 她閨女還有一些沒切割的翡翠原石, 一些上年份的珍貴藥材……

當然,這些依舊不是頂頂珍貴的東西, 最貴重的是什麼?是她閨女養的胖老鼠, 那隻老鼠賊有本事了,它指哪兒哪兒就有寶貝, 但凡他們貪心一些, 帶著胖老鼠多出去遛遛,這些年攢下的財富就能番上百十來倍了。

現在這樣對於一般人來說已經無比龐大的家底, 還是他們克製再克製的結果。

至於她兒子呢?

葛石燕都不稀得說, 這小崽子現在還啃老呢,每年念書填進去的花銷,足夠鄉下普通人家一兩年的嚼用了。

他要是考不中秀才, 怎麼配得上她家寶呢。

葛石燕深刻覺得她兒子攀高枝了,這小子這輩子可能就是吃軟飯的命啊。

當然,葛石燕不傻,她當然明白眼前這位秀才娘子和她說這些話的原因了。

“娘。”

這不,都不用她去驗證,證據自己跑過來了。

來人是夫子家沒出閣的小女兒,看上去和寶寶差不多年紀,樣貌清秀,稍微有些瘦。

其實這樣才符合當下的審美,女子削瘦嫋娜,文弱秀氣才像是大戶人家出生,受過良好教養的富貴人家的小姐,和眼前這個女子相比較,寶寶稍顯豐腴,眉眼間壓製不住地生機勃勃,也過分跳脫了。

可葛石燕就喜歡自己養大的活潑跳脫的姑娘,其實這也無關喜好,要是寶寶和眼前這個女人一樣,沒準葛石燕就喜歡文靜秀氣的姑娘了。

其實這就是偏心,就因為她喜歡寶寶,僅此而已。

今天葛石燕會過來,主要是因為想商討有關兒子來年科考的事情,並不算是賓客拜訪,在這種情況下,主家的女兒也不必出門拜訪。

對方這會兒過來,其實就是秉著相看的心思,想讓葛石燕見一見自家的女兒,讓她見識一下秀才小姐的溫婉嫻靜,相比葛石燕如果真的疼愛兒子,應該知道什麼樣的選擇對傅時年來說是最好的。

“這是我家小女,年方十五,她爹最愛這個女兒,這麼大的年紀了,還沒給她定下親事。”

秀才娘子笑吟吟地衝著女兒招手,“快過來拜見傅夫人。”

“見過傅夫人。”

秀才小姐的身姿極其優雅,她嫋嫋娜娜地走到葛石燕麵前,微微屈膝,行了一個晚輩禮。

“真是個標致可人的姑娘。”

畢竟是自己兒子的夫子,葛石燕也不準備撕破臉。

“我也養著一個女兒,夫子的心思,我太能理解了。”

葛石燕起身上前握住秀才小姐的手,沒有真的受她這一禮。

“照我說啊,養女兒最費心思,她們嬌養在膝下的日子攏共就十幾年,將來就要嫁去婆家,這婆家的人選可是一個大學問,要是婆家不好,女兒的下半輩子還有的苦呢。”

秀才娘子臉上的笑意不減,她以為葛石燕這番話是在暗示她,自己是個好婆婆,將來她的女兒要是嫁過去,不用擔心受罪。

可誰知道下一秒,葛石燕就轉變了畫風。

“就是因為擔心這一點,所以我早早就給我那養女定下了親事,那冤家就是我兒子,將來女兒成了媳婦,娘是我,婆婆也是我,哪用得著擔心她吃苦受罪呢,秀才娘子,您說我這榆木腦袋是不是也挺機靈的。”

葛石燕哈哈笑道,“在我眼裡,我那女兒真的處處好,將她配給我那小子,我還覺得她委屈了,所以啊,我讓那小子念書明理,這一次他要是能考中秀才,這倆孩子總算是般配了。”

話都說的那麼明白了,秀才娘子還有什麼不懂的。

原來剛剛她口中的不配,是指傅時年配不上她養的那個童養媳啊!

秀才娘子臉上的笑意一收,原本還含羞帶怯的小姐也愣了愣,貝齒輕咬下唇,低著頭,臉色有些難堪。

她早就得知了爹娘今天讓她出門見客的用意,來人是傅師兄的娘親,這次過來,是想要商討她和傅師兄的親事。

她偷偷見過傅師兄,對於那個雋秀溫文的少年有幾分愛慕的情愫,在得知爹娘的打算時,她高興的一整宿沒有睡著。

可現在,師兄的娘親分明就沒有看上她,還有未婚妻!傅師兄怎還有一個定下婚約的未婚妻子呢?

“看來夫人的養女必定知書達理,溫柔賢惠嘍?”

秀才娘子麵上淡淡,她實在不能理解,一個無父無母的姑娘怎麼能叫葛石燕這般喜歡。難道傅時年不是她的親生兒子嗎,養女和親子孰輕孰重,她總該明白吧。

“倒也不是。”

葛石燕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那丫頭哪擔得起溫柔賢惠這個詞啊。

她早就想過了,按照她小丫頭跳脫的性子,恐怕她這個當娘的還得努力養好身體,幫她將家裡家外各種瑣事擔起來,最好再當家二十來年,等到寶寶都當婆婆了,直接將重擔交到靠譜的孫媳婦手裡。

她家寶開心就好,反正隻要她在一天,她總是會護好她的。

“其實說起來,這也是我和時年虧欠她的。”

葛石燕知道,如果不說清楚,恐怕這罅隙就要產生了,於是她簡單幾句,將當年寶寶爹娘對他們一家的恩情敘述了一遍。

“時年和我這條命都是欠她的。”

葛石燕看著眼前的秀才娘子,她也是娘,明白秀才夫婦的心情。

“我給夫人講一個故事吧。”

不等秀才娘子反應過來,葛石燕就講起來兒子在鄰村夫子那兒啟蒙時看到的那個故事。

那位在夫子門前苦苦哀求的小媳婦最後還是被夫家趕出去了,可因為她最後孤注一擲跑去夫子家門口鬨騰的緣故,這件醜事傳開了,那位新秀才家裡反倒不敢做的太過分了。

最後休妻變成了和離,小娘子不僅帶走了當初娘家陪嫁的一些東西,還得到了那戶搶她夫婿的富商家裡給的五十兩銀子的補償。

這對小娘子來說,可以說是最好的結局了,和離雖然對名聲有妨礙,可也不會太過影響娘家侄女外甥女的婚嫁,因為手裡有銀子,娘家的兄嫂們對她也不至於冷眼相待。

聽說和離後的第二年那個小娘子就再嫁了,再嫁的丈夫就是一個普通農家漢子,兩人之後生了三個孩子,小日子平淡和美。

和離後,那位新秀才立馬和富商家的女兒成全,富商在他身上下重注,請名師為他上課,第三次縣試,他僥幸考中了舉人。

富商本以為可以借由這個舉人女婿的名望得到一些好處,誰知道人家一成為舉人,頓時就看不上商戶人家出來的妻子了,前腳收了富商送來的賀儀,後腳就納了一個出生清白的,老童生家裡的姑娘。

中舉前一口一個嶽丈、舅兄,中舉後翻臉不認人,好像商戶家的銅臭味會沾染到他身上似的,得了“良婿”的富商頓時叫苦不迭。

其實這個道理很簡單,當初他可以為了富貴拋棄結發妻子,將來有了更高的高枝,你憑什麼覺得他不會狠心將你折斷呢?

在葛石燕看來,如果今天她真的歡歡喜喜答應了這門婚事,秀才夫婦才應該擔心,自己找的到底是一個前途無量的佳婿,還是一家子見利忘義的中山狼。

果不其然,在聽完葛石燕的故事後,秀才娘子和邊上的小姐都沉默了許多。

秀才娘子也不是愚笨之人,其實這樣的道理,她怎麼會不明白呢。

隻不過當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之前,他們總心存僥幸。

那位富商的經曆並非個例,曆年科考,有無數空有財富卻無地位的富商在各個考生身上下注,他們中的一部分人資助那些家境貧寒的學生,一部分將家裡的嫡女庶女嫁給他們,結兩姓之好。

對他們來說,錢財和女兒都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萬一遇上一個有良心的讀書人,這筆買賣就值了。

這就是一種賭/徒心理。

而且夫子夫婦還有彆的依仗,他們的族親裡也有舉人,還有進士,傅時年的天資固然好,可他未必比得上家裡這些族親,隻要對方需要仰仗他一天,就不敢對他女兒不好。

“傅夫人通透。”

秀才娘子感慨一聲,話都說道這個份上了,兩家的婚事肯定是不能成了。

而且她確實應該想一想葛石燕的話,如果真的疼愛女兒,那麼在選擇女婿的時候,家事能力真的應該比人品家風更重要嗎?

小姐的年紀尚輕,之前又因為爹娘的暗示,已經對傅時年滋生了愛慕,這會兒雖然道理都懂,可還是有些不甘心。

她咬了咬唇,最後做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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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學子,夫人讓我帶你去後院。”

放學的時候,傅時年被一個小丫鬟叫住,他認出來了,這是白天他將娘送到師娘那兒去時見到過的一個小丫鬟。

難道是娘還沒有走?

傅時年有些疑惑,但因為見過這個小丫頭,他也沒曾多想,跟著她往後院走去。

書院是一個三進院,前院是學生們念書的地方,二進院是院長的書房和接待訪客的地方,最後的三進院,住著夫子的內眷和一些丫鬟婆子。

雖然是三進院,可院子並不算大,傅時年記得去師娘房間的路,和這個小丫鬟領著的路好像有所不同。

思慮再三,傅時年停下了腳步。

“傅學子,你怎麼不走了?”

小丫鬟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停下,連忙回頭問道。

“這不是去師娘院子的路?”

傅時年看著陌生的院子,有些拘束,他是外男,在人家內院裡亂跑,要是看到什麼,可就說不清了。

“夫人就在前麵的小花園裡,傅夫人也同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