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納袋的時候已經是夜深過了子時, 豬八戒和沙悟淨已經熟睡,鼾聲陣陣,此時聽到動靜朦朧轉醒, 乍一看, 看到兩名年輕和尚,很是疑惑。
解釋其中緣故, 把八戒和沙僧都不是特彆信。
豬八戒打量一陣, 小聲嘀咕,說:“像是挺像的,但觀音菩薩哪會那麼閒。”
似乎被罵了,又似乎沒有, 菩薩沉默沒作過多解釋, 信或不信全由他們自己來定。
夜已深, 眾人雖有諸多疑惑, 但見天色不早還是明日再議, 便都歇息下了。
漆黑的夜幕之中, 明月清輝之下, 金光寺塔頂的舍利子微弱的光芒遠看去如同一顆星星,祭賽國沉睡的民眾都做了相同的夢, 而這個夢同樣也影響到了在館驛休息的眾人。
第二天清晨,舍利子回歸的金光寺大量信眾湧來參拜,隻是他們麵色並不似虔誠敬畏,更像是有些心虛畏懼。
夢到佛祖因私心導致了無辜之人受難,在信眾看來乃是大不敬的事, 自然都來懺悔贖罪,捐了不少香油錢。
香燭的氣味盈滿寺廟,遠遠看來如薄雲縹緲。
然而信眾們閒聊之後卻發現, 竟不止自己一個做了大不敬的夢,所有前來的信眾,甚至是金光寺的僧人們,都做了相同的夢。
原本跪在團蒲上撚香跪拜的信眾突然停頓了動作,微微抬眼看了眼佛像,然後又心虛低頭,仿佛自己知曉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瞬間覺得繼續拜也不是,不拜也不是,更因此產生了懷疑,自己的信仰究竟是對還是錯?
“哦喲,香火鼎盛呐。”再度啟程西行的一眾人路過金光寺,唐笙語調古怪地陳述了句。
如今菩薩化作僧人跟隨西行,小鼉龍和沙悟淨提議讓菩薩騎馬前行,但也不好意思讓唐笙讓出坐騎來,小鼉龍乾脆化成了一匹紅鬃馬。
觀音菩薩正要開口拒絕,唐笙先幫著解釋,說:“誒?出家人要腳踏實地,為師是反麵教材,學不得我。你們該向菩薩學習才是,怎還給菩薩出餿主意,敗壞出家人的苦行。”
菩薩笑著搖搖頭沒有接話,整理了下僧袍便走在隊伍前麵去。
關於那舍利子的事情,也在閉目休息時得知一二。回憶起當年金蟬子幫助銀蟾法師修行,後銀蟾法師油儘燈枯,金蟬子聽法被貶,心裡不願信實則已經確信。
北俱蘆洲,兩家約定不爭之地。如果真如舍利子所展示,連五方揭諦都知曉的事情,羅漢菩薩們為何不知曉呢。
何況,以此為賭,就算佛祖能夠做主,老君雖為道祖卻也是無法做主的,天庭無論如何還是玉帝統領。
其中疑點頗多,暫且保留態度。
祭賽國國王大清早就往館驛去,想聽聖僧解下夢,但當他到館驛時隻撲了個空。驛丞說,聖僧等人天蒙蒙亮就啟程了。
國王心裡犯嘀咕,隨口問身邊侍從等人昨夜是否做夢,一問也發現了所有人都做了同樣的夢,更是不安。
往日裡拜神敬佛祈求庇佑希望能聽到自己的心聲,如今見到那些神像卻害怕被聽到心聲,心裡已經是對神佛的質疑。為了一個賭約,枉顧百姓生命,豈不知神仙鬥法凡人遭殃,那白鷺洲銀蟾自鬥不假,呼風喚雨移山搬海,那個不是牽連無辜百姓呢。
“陛下,臣有一言。”丞相滿臉緊張,仔細分析局勢,“陛下,可還記得碧波潭那妖怪,他們說什麼滅門之禍,會不會就是因舍利子……”
“嘶……”國王倒吸一口冷氣,將過往串聯。
舍利子一回來就全國做相同的怪夢,可見是舍利子的問題,而那妖怪法力高強還被滅了門,自己這一國凡人,豈不是死無葬生之地?
又想到百姓們一直往寺廟裡去懺悔,豈不是很危險?
國王沉思一陣,道:“傳我指令,我祭賽國向來信奉神靈,經此事更為虔誠,所有寺廟禁止僧客往來,對神像進行翻新,為避免衝撞神靈,解封之前不得進寺廟。”
“是,陛下英明!”
於是,祭賽國所有寺廟宮觀,無論是哪教,無論是什麼神仙,全部都被蓋上了布,以此遮擋住耳目。至於翻新,隻說先封起來等翻新,卻並未說什麼時候翻新。
民眾久而久之,逐漸也習慣了不去寺廟跪拜,更發現,諸多事情其實求不求佛都一樣,事在人為。
離開了祭賽國的取經一眾,一路上倒也還算順利,行了兩個多月的路都沒有遇到妖怪。
起初除了悟空外,徒弟們都對菩薩加入隊伍有些不適應,導致言行舉止都格外不自然。但相處久了,發現菩薩其實也沒想象中的不好相處,隻不過是過於慈悲,又總喜說教。
年輕的僧人走在隊伍最前麵,穿梭在茂密的林間,樹影斑駁點綴在樸素的僧衣上。足下草木沒有被踩得歪歪斜斜,反而如拂過春風潤雨,頑強生長。
隻不過跟隨在後的馬蹄卻十分無情,將頑強的小草踩蔫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