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老百姓們的請求祈願, 觀音菩薩沒有立刻做出回應,也沒有要恢複真身的意思。
隻好假以說辭,稱自己隻是因相貌有些佛麵,又是個出家人, 才被誤認為是觀音菩薩, 解釋多次都沒有結果才默許了他們如此稱呼。
村民聽後很是失望, 再次將視線投到兩條蛇妖身上。
“錯而能改,善莫大焉,你今後……”
菩薩話才說了個開頭,就見村民們麵露不滿, 幾戶人家特彆激動憤慨,甚至連稱呼也變得沒那麼尊重,質問道:“你這和尚說的什麼話?它害死這麼多人, 不該是償命嗎?”
“我佛慈悲, 正所謂:放下屠刀立地……”
話沒說完, 再次被憤怒的村民打斷言語。既然不是菩薩, 不過是個取經的和尚,也沒什麼照聽的必要, 何況, 就算是菩薩做出這樣的決定, 也不該完全不考慮他們的感受。
他們失去的可是親人呐, 豈能輕飄飄一句錯而能改?
麵對村民們的憤怒, 菩薩理解, 但並未縱容,借此機會傳播理念,說:“今生苦難皆由因果,前世之因, 結今生之果。生死劫數既定,修來世福蔭。”
聽到菩薩的發言,唐笙傻眼了,難得好心但又帶著幾分嘲笑,說:“菩薩,彆人失了親人,你說他們是前世造孽?你才否認了菩薩的身份,他們以為你隻是個尋常和尚,沒準真會套麻袋把你往死裡揍的。”
大成者待世間門萬物平等,無小悲小喜之情,僅將情緒局限在今日之得失,而不看過去未來,是凡人境界。
“凡者愚昧,故而需佛法度化。人人向善,修來世之福,則之來世,代代富康。”
唐笙輕笑一聲,看了眼憤怒得紅眼的眾人,暫且沒有發表看法,這些老百姓並不追求什麼福氣,隻關心眼下溫飽、家人健康,還有莊稼的收成。
他們無論信仰什麼,本質都不過是一個精神寄托,但這個精神寄托並不知曉,想著要將理念灌輸,並且能夠被接受。
理想主義最大的敗筆,就是脫離了實際。基於理論上的結果,那確實很美好,卻也可惜,永遠不會到達。
村民被氣壞了,這和尚嘴裡念著慈悲,做的事情可不慈悲,居然要放過妖怪!
“休說那些沒用的,既然妖怪自己都認罪伏誅,咱們自己動手也行!”說著就有人掄起扁擔向著蟒蛇精砸來,那幾戶親人被害的人家,也紛紛去尋找武器,釘耙、鏟子、鐵叉子,能抓到什麼就用什麼。
白花蛇虛弱地攔在眾人麵前,說:“鄉親們!且慢!你們的親人還活著!”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全部愣住,視線聚集在白花蛇的身上。
就連蟒蛇精都震驚不已,以為它隻是想救自己而想出來的開脫之詞,想拖延時間門找機會溜走。
然而白花蛇認真向取經一眾拜了拜,說:“那些被擄走的人,就在七絕山後山向陰處的一個山坑裡。”
在眾人疑惑不解的眼神中,白花蛇將事情緣由道來。
蟒蛇精自從修出人形到現在一共五年,為了維持人樣的美貌,時不時就到周遭的村子裡抓人吃,但它又嫌棄吃人消化吐骨頭太麻煩,肉質也不好,就讓跟隨它修煉的一隻壁虎精幫忙處理,隻取血喝。
那壁虎精以前是在寺院聽經修行的,心懷善念,聽聞西方雷音寺可正心問法,便向著西邊來,來到七絕山,誤將巨大的蟒蛇認成了龍,便求著一起修煉,直到蟒蛇精化人之後才知曉是個誤會。
心善的壁虎精得知它害人的念頭,又擔心自己不是它對手,便想了個辦法。
那些交給壁虎精處理的人,都被它送到了山坑裡,那坑下容量很大,還有地下水河,能生活很長的時間門。與他們說清緣故,隻定時向他們取些血,最開始的時候人少,取血的量又太大,壁虎精就混了些自己的血進去。
後來被抓的人越來越多,取血也輕鬆了很多。
白花蛇並不知曉這件事情,隻以為壁虎精是蟒蛇精使喚順手的奴婢。它到七絕山是兩年前,成婚是一年前,在成婚前的一年時間門裡,蟒蛇精很少讓壁虎精出現在白花蛇的麵前,壁虎精也很少有話,來的時候隻說是送藥。
白花蛇在半年前突然主動幫蟒蛇精抓人,是因為壁虎精走了。
那壁虎精像往常一樣將抓來的人送進山坑裡,並且端了碗向人們取血。但是隨著人數量越來越多,山坑下儼然發展出一個小小王國來,他們不甘於受到妖怪的控製,想要逃出山坑。
他們埋伏了壁虎精,將它打成重傷。壁虎精端著一碗血找到白花蛇,說:“我要走了,你就對主公說,我往西天去求佛問法了。還有一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於是,瞞騙蟒蛇精的事情就落到了白花蛇頭上。
它目送壁虎精離開七絕山,卻見方向不是往西,而是折返回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