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二人道彆,唐笙目送他騰雲遠去,繼續招呼妖怪強盜們執行之前的計劃,隻不過有些新的想法……
清晨薄霧微冷,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香火味。
灰藍色的天空尚未全亮,薄雲像棉絮一般扯長飄遠。
智彌國靈吉寺附近的小鎮上,一名年輕女子逐漸從昏迷中醒來,重病纏身的她以為自己熬不過這幾天,沒想到今日醒來竟覺得渾身舒快,神誌清晰沒有那種昏昏沉沉提不起力的感覺。
柳禾掀開被子走下床榻,這樣簡單的動作之前對她而言幾乎要花光所有力氣,但是現在,就這麼輕而易舉的站定在地,不搖不晃。
那纏繞著她怎麼也治不好的怪病,突然就消失了?
許久沒有去寺廟的柳禾,抱著惴惴不安的心緩步踏進了靈吉寺的大殿之中。那一尊熟悉的神像,慈眉善目微微垂,仿佛正注視著每一個前來跪拜的香客旅人。
柳禾站在一側直直地盯著神像,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太一樣。
每一次都會回應她的菩薩,這一次沒有半點聲音,就好像……就好像那僅僅隻是一尊神像而已。
寺廟的方丈正和僧人小聲討論著,似乎就連方丈,也無法得到菩薩的回饋了。
“菩薩百年前應下,會再來此地講經渡人。我原以為長不過三日,竟是一來就待了四五年,如今離去也是正常,隻是不告而彆,未能踐行,我等羞愧。”
柳禾聽到這個消息,心裡空落落地,卻也有一種“這一天終於到來”的輕鬆感。
神仙,就是會回到天上去的。
她不禁苦笑,分明已經接受是自己誤會了菩薩的慈悲,又為何……走了卻將她救治。
柳禾不願再多想,那是一個沒有結果的事情。她重新拾起書卷閱讀,心中仍有一番抱負,可自從那位想舉薦她的文官知曉她身份之後,就向皇帝提了建議,為避免有人偽造身份替考之類,考場搜身要更為嚴格。
琢磨許久,柳禾打算換個地方生活,這裡的回憶太多,無法專心念書。
她往南,來到了千真國。千真國是北俱蘆洲最大的一個國家,比智彌國還要大上許多。
剛到千真國沒兩天,就聽到有人在傳此地出名的一個神仙,比靈吉菩薩還要靈驗。
搬家後隔壁住的是一位虔誠的老婦人,手裡挎著籃子就要出門,正好看見她早起在看書,笑著招呼道:“柳姑娘,你也去拜拜吧,那‘唐三葬’可靈驗了!以前讀書人都去文殊普賢那拜,現在也都隻去‘唐三葬’那了!”
“不了,謝謝大娘,我不是很信這些。”柳禾相信神仙的存在,但不相信人們所謂的靈驗。人人都求神,仇人互相咒罵,神仙又該滿足誰的心願?
老婦人嘖嘖幾聲,說:“我外甥以前也和你一樣,什麼都不信,自從真見識過了,現在比我還勤快哩。”
柳禾還是客氣地拒絕,但偶爾上街發現,幾乎每個人都在討論這位不知道從哪來的新神仙。
不信歸不信,好奇還是有的。
“以前各地最信靈吉菩薩,為何短短一月,便都改了?”
被問的小攤販子擺擺手,說:“因為靈驗呐!就拿我自己來說吧,小本買賣賺不了多少,隔三差五城西的惡霸就要來收保護錢,告官府也不管用。我以前去向靈吉菩薩伸冤求簽,簽文說讓我修善積德,罪孽自然遠退。”
柳禾點點頭,靈吉菩薩隻在智彌國靈吉寺會顯靈解惑,其他寺廟都以簽文指點迷津。
她疑惑到:“難道那位叫‘唐三葬’的神仙,不是如此嗎?”
“當然不是!”小攤販很是激動地握拳,“我就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萬一靈驗呢。那神仙當場就罵了我一頓,我憋了一肚子火回家。結果嘿,第二天一大早,那惡霸就折了一隻胳膊。”
“罵你?罵什麼了?”柳禾頭一次聽有罵人的神仙。
“罵我軟弱膽小,不知道反抗……”小攤販撓撓頭,有些羞愧,“說得也沒錯,就是看我好欺負才一直問我要錢。”
旁邊一個賣魚的販子卻持相反意見,罵罵咧咧地說:“騙人!我也被罵了一通,怎麼沒見靈驗?”
“定是你心術不正,你倒說說你求的什麼事情?”
“你管我求的什麼事情?不靈驗就是不靈驗!”
有反麵例子在,反而讓人們更加信服。無理由的滿足信眾心願並不是一件好事,惡人也會求神拜佛,如果同樣靈驗,對好人是不公平的。
其他一些人也紛紛說出自己的情況,這神仙說來也奇怪,不管最後幫不幫忙,反正都得挨一頓罵。
喜歡罵人的神仙?
柳禾習慣了慈眉善目的神仙,突然對這個叫“唐三葬”的神仙很是好奇,便也買了一炷香,到就近的寺廟去看看。